“我不会下棋。”
“无妨,试试吧。”谢景把黑子的棋罐放到对面的座位上,道,“我小时候也不会下,但母后说下棋静心,我才坚持了下来。母后离世后,宫中生活繁琐无味,我便时常下棋打发时间。”
沈知雪在原地杵了一会儿,确认那张空着的软垫上没有私藏暗器,才慢慢坐了下去。
他拾起一枚黑子,随意下在了空白的位置。
谢景也不说他下得好不好、对不对,跟着下了一枚白子。沈知雪说自己不会下棋一点都没有谦虚,不假思索地又随意下了一处。
如此,两人竟然还有来有往了十数回。
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了,对方是在给他喂棋。不,说喂棋也不对,只是稍有谦让。
沈知雪实在不明白此人到底在想什么,要杀要剐总该给个痛快,就算是和前几日的神秘人一般,是来找他谈生意的,也该透出几分意思来。
可是景国皇帝这样声势浩大地把他传了过来,又铺好了这样一局棋,却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透露,难道是真的为了解闷?
他无法理解。
最后,这张对弈自然是沈知雪落败。
“我说过,我不会下。”他道。
谢景却摇摇头。
“沈公子,我方才对你说下棋可以明心静气,可惜你没把我的话听进去。”他说,“你的心不静。”
心不静,才会错漏百出。
“倘若陛下和我是一样的处境,难道也能静得下心来?”沈知雪笑了笑,“不过是处境不同,说风凉话罢了。”
“你又怎知我没有经历过你这样的困局?”谢景淡淡道。
只这一句,就把沈知雪所有的话堵了回去。
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各有掣肘罢了。
“看来这盘棋我还是输了。”沈知雪叹道,“同是困局,陛下虽然深居宫中,但仍旧有一汪活眼,还有希望把棋局盘活……是我技不如人。”
“下棋而已,何必谈那些伤心事?”
谢景没再继续,他叫了保宁进来,把棋盘撤去后,换了一壶新茶。
这壶新茶虽然不是梅间雪,也是新进贡来的白毫银针,春季刚采摘的头一批茶,宫里留了一份,其余都赏赐给了诸亲王。
谢景斟了一盏,左手轻轻撩起袖口,递到沈知雪跟前。再收回时,腕间隐隐露出一点翠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