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母亲拿着一只尖尖的绣花鞋,看向躺在床上,脸上眼泪已经哭干,脚上鲜血却仍在暗渗的娃娃:“娃娃,第一阶段‘试紧’我们已经顺利度过,可以进入第二阶段‘裹尖’了。接下来,我们开始走莲步。”
娃娃冷笑一声:“顺利?娘,我的脚断了,永远都好不了了,这叫顺利?”
长久疼痛的折磨下,娃娃性情变了。她已经明白,不管是求饶,还是认错,全都没有用,什么都无法挽回她原本正常健康的双脚。
母亲垂下眼睛:“娘都是为了你好,所有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娘小时候也是。等熬过这几年,你的脚变得又小又瘦又弓,你嫁到好人家,就再也不用这么疼了。起来走路吧,娃娃。”
娃娃依旧躺在床上,将眼睛一转,看向床顶帷帐,不再理会母亲。
“起来,娃娃。”
娃娃打定主意不搭理母亲。
母亲一声声催促着,声音越来越急促。
突然,一道利风刮过,那双尖尖的绣花鞋被狠狠地甩到了娃娃脸上,紧接着,一股火辣辣的疼痛自脸上生起,娃娃的脸很快红肿成一片。
这是母亲第一次打人。娃娃吓得连哭都忘记了,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陌生的母亲。
母亲厉声道:“不起来走路,我就一直打!”
说着,她举起了另一只手,又打到了娃娃另半张脸上。正要打第三下时,娃娃哭着掀开被子,如同被利鞭狠笞的马一般跳下了床:“我走,我走!”
双脚刚刚沾到地面,脚底便传来了钻心的疼痛,使得娃娃双腿根本站不稳,扑通软倒在了地上。
“自己站起来。”
娃娃抬头,咬牙看向居高临下,神色漠然的母亲。母亲同样看着她。
姜姚似乎能够看见,她们每多对视一刻,彼此间的母女感情就少了一分。她们对视了许久,久到消解了前四年来所有的母女之情。
而这份感情的消解,母女二人均能感受得到。于是,母亲复又举起了绣花鞋,要向着娃娃脸上打去。
娃娃则看了母亲一眼,用手扶着床边,慢慢地站了起来。
脚沾到地面上,又是一股触目惊心的疼痛。一步一步,娃娃脚掌断裂处被布条一下下摩擦,脚趾承受了全身的重量,几欲寸断。
“腿要并起来,脚尖向前,不准外八,脚疼就把中心放在屁股上,一摇一摆的走路,这样你未来的夫家才喜欢。”
娃娃怕再被打,只能按照母亲的教导,摆出这样的走路姿势来。
母亲的声音自娃娃背后响起:“沿着墙走三个圈,我们就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