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添油加醋地把刚刚书报亭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通,说完还拿出一块手帕,装模作样地擦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如果我们不帮清衣酱的话,清衣酱一定会伤心的。要知道伤心的女士就如同烈日下娇嫩的花朵,流失太多的水分就会枯萎。”
听完太宰治的解释,中岛敦既崇拜又感叹地说:“原来清水小姐是一位作家,好厉害。”
作为孤儿院出身、没读过几天书的失学少年,他是真的很崇拜一些有文化又聪明的人,比如侦探社的大家!
比清水清衣还沉默的泉镜花也眼里闪着亮光,似乎很期待看到她的作品。
心理承受能力满分的国木田独步则很快恢复了平常的冷静和沉稳,实事求是地说:
“虽然那个人的做法确实很失礼,但是恕我直言,如果清水小姐的文章真的不符合大众的口味,那么就算我们买再多的杂志也改变不了什么。”
听到国木田独步这么说,清水清衣反而松了一口气。她对此是很赞同的,因此刚想说不用在意太宰先生的话,她没有难过,却被愤愤不平,宛如他才是当事人的太宰治抢先开口:
“才不是清衣酱的能力问题,这点乱步先生可以佐证。一定是那个人不懂的欣赏,看不懂清衣酱文章里想表达的深意,所以无能狂怒!
“或者就是那本杂志被人下了诅咒,比如看到文字就会讨厌写下文字的人之类的恶毒诅咒。”
清水清衣闻言,委婉地问:“会有这样的诅咒吗?”
如果真的有的话,如今的文坛早就完蛋了吧。
太宰治理直气壮地耸肩:“我也没见过呢,不过没准这次就会见到了。”
彳亍口巴。
清水清衣知道自己不可能说服太宰治改变决定,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国木田等人身上。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看上去最理智的国木田独步竟然是第一个赞同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去尽一份绵薄之力吧。”他推了推眼睛说道。
太宰治欢快地举手:“好耶!”
眼看着大家都往书报亭的方向走去,太宰治走得尤其快。她忍不住问道:“国木田君为什么会答应太宰先生呢?”
国木田独步一边步伐坚定地前进,一边回答道:“你是乱步先生的朋友,那就是侦探社的朋友,武装侦探社从不吝啬于对朋友施以援手。而且如果太宰说的是真的,那么我无条件相信乱步先生的判断。”
清水清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又听到他不情不愿的补充:“况且,虽然太宰那个混蛋经常谎话连篇,以戏弄人为乐,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确实非常聪明,是我见过除了乱步先生以外最聪明的人。”
“他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把别人以为毫无关联的信息整合在一起然后得到正确的结果,同样他也不会无的放矢。所以,作为他的同伴和搭档,我信任他。”
清水清衣愣在原地,然后在同样停下来的国木田独步疑惑的眼神中微微摇头,重新迈开步伐。
快到书报亭的时候。她突然低声说“我有些害怕。”
国木田独步不解地看向她。
她低头看着脚下不断后退的路,说:“这种好像绝对信任的关系,难道不让人恐惧吗?”
国木田独步皱眉,指出:“可是你很信任乱步先生,也很信任太宰。你觉得你选择相信他们的时候是恐惧着的吗?”
清水清衣没有回答。因为她知道,这是不一样的。
她信任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因此,她不信任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