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力地点点头,他就支撑着我走进了医疗站。
帐篷里灯光黯淡,但足以驱散黑暗。一踏进医疗站,头顶有了遮风挡雨的屋顶,我就仿佛没那么冷了,但身上反倒更加难受。
剧烈的头疼和肌肉酸痛像是之前被打在身上的雨点暂时淹没,这会儿一到干燥的地方,顿时一齐爆发了出来。
我试着吞咽口水,然后发现喉咙不知道什么时候肿起来了,倒是没有刀割般疼痛难忍,只是好像嗓子眼里塞了一团棉花,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的。我也试着忽略双脚的疼痛——虽说当初只伤了一只脚,但不穿鞋走路肯定也不会改善另一只脚的状况。
“来。”
里面排列着好多张担架床,迪恩把我拖到了最近的一张上。上面还躺着人,但一看就是道具,连npc都算不上。
即便如此,我也不想躺在橡胶做的假尸体旁边。可我也坐不住,虚弱感浪潮般袭来,难以抗拒。
迪恩一放开我,就去对面的柜子和桌子上翻找起来。
我半睁着眼,咬牙忍着平躺时仍旧翻涌不休的头晕和恶心,简直好奇自己这一路是怎么支撑过来,而没有就地崩倒的。
“该死。”迪恩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端着一个托盘走回了床边,然后在床沿上一屁股坐下。“我找到了一些干净的纱布和药水,先给你清洗伤口和换药。”
我眨眨眼睛,不知道自己是更清醒还是更糊涂。
“药水?”
“不是消炎药。”迪恩咬着牙,手上已经开始动作,抬起我的腿搁到自己膝盖上,然后把我脚上脏兮兮的纱布小心翼翼地解了下来。
饶是如此,我依旧疼得哼了出来,手指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我、我好像发烧了。”我直视上方,尽量不去看迪恩是怎么处理我伤口的,怕看到伤口化脓的样子。
迪恩哼了一声,“好像?你都快自燃了,小妹,我都能在你脑门上烤棉花糖吃。”
他一边说,一边用棉签蘸着药水在我伤口上抹来抹去。我疼得缩腿,却被他牢牢按住。
“没事儿,发烧而已,不吃药也能好。”我咬着嘴唇,努力用鼻子呼吸,好不发出丢人的哼唧声,“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迪恩放下棉签,拿起纱布。他看了我一眼,调整了一下我的脚在他膝盖上的位置,“我们会找到消炎药。然后我们再去找那两个神秘兮兮,还谎报军情的家伙。”
我脑海中闪过亚当说起“世界之轮”的神情。躺在这里,又冷又饿、又病又痛,却丝毫不妨碍我相信我们会找到那两个人。
或者,他们会找过来。没有第三种情况。
“迪恩!”萨姆的声音让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快睡着了——如果在如此不舒服的情况下缓缓失去意识也能叫做睡着的话。
迪恩不知何时已经放下托盘开始了第二轮搜刮。这时他站了起来,上前拉过萨姆用力给了他个拥抱。
“行,好了。”萨姆看起来不是很受用,“是谁说的,少来煽情。”
迪恩松开他,拿手指着他说:“下次换我逞英雄。”
“迪恩。”萨姆笑了起来,“他们用的是空包弹。我想不管怎么说,我们这次还是交了一点好运的。”
“所以你挨枪子了,嗯?”迪恩沉下脸来。
萨姆翻了个白眼,走到我床边,看了看我的伤势,试了试我的体温,然后问道:“找到药了吗?”
“没有。”迪恩脸色更臭了。
萨姆说:“我有。”然后,他一边把药瓶递给迪恩,一边说:“我还找到了两个队友,就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