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听得出上官霆话语都已经裹挟着火气了,但闻言贾赦还是毫不犹豫飞速道:“当然了!王爷您既然看在老一辈的份上指点几句,那您必须指点透啊!另外我得纠正您一句,不是我们贾家,是史家王家一同上蹿下跳。且他们暗中谋划都不带我玩的!”
说到最后一句贾赦还挺委屈:“真不带我玩。”
上官霆:“…………”
上官霆:“…………”
“那你就想办法解决掉四大家族!”上官霆面色漆黑似锅底,就连音调都尖锐了几分:“朝中四王八公开国勋贵老亲故旧不够你耀武扬威吗?上皇的偏袒还不够你狐假虎威的?金陵护官符才够你威风吗?”
再一次听到如此厌恶四大家族确切说厌恶勾结地方,贾赦毫无血色,直接噗通跪地:“王爷您明鉴,我贾赦自打一落地那就是活在京城,甚至活在内城,连扶灵返乡都没有去金陵过,都直接在铁栅寺。若不是这回受命当赈灾主事,我恐怕连外城都没逛过。”
“我真跟金陵没有任何任何的关系,真细细论起来最多收过地方官的冰炭孝敬。可冰炭这事算官场潜规则啊。”
上官霆瞧着痛哭流涕的贾赦,翻个白眼:“可你心甘情愿当靶子,那两代国公的功绩被人当靶子,总是事实吧?”
顿了顿,他话语都带着些不耐:“贾赦我再说直白一点,要不是你慈恩村这事办得好,要不是天公作美。以本王的意思你贾家连带所谓的四大家族,就用来填国库赈灾的空缺,哪怕上皇来劝也没有用!”
将自己挤压许久因人情不能付出行动的话语说出口后,上官霆握着佩刀的手都激动了几分:“梨香院那是荣公养老的地方,我太爷爷也曾去喝酒聊天。一个让老人家回想当年的地方,你们当做客院就算了,但给一个杀人犯住什么意思?”
此言不亚于铁锤,直接捶打贾赦的脑袋,让他刹那间头疼欲裂,只觉得自己脑、浆似乎都被捶打出来了。
“多谢王爷指点,赦铭感于心。”贾赦带着些心虚,牢记最后一丝礼节,弯腰感谢过后,便顾不得对方什么神情,脚步都带着些趔趄,出了营帐。
上官霆扫了眼跌跌撞撞趔趔趄趄离开的贾赦,垂首扫了扫大白话的公文,屈指敲了敲桌案,低声:“去跟着贾赦,别让他一个情绪激动死了。”
下一瞬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悄然跟上。
=========
离开营帐的贾赦迎着呼啸的寒风,似丧家之犬一般,茫然的乱转着。也不知走了多久,贾赦不自禁走向官道,走向自己上辈子死亡的地方。
周边的草木似乎都被流民啃得干干净净的,外加冬日寒霜覆盖,透着些死气。
贾赦视线从周边景色缓缓看向自己的双脚。
他今日穿的靴子,合脚,柔软,还有低调的镶金边,透着些贵气。
再也不是那个得赤脚走路的罪犯了。
带着些不舍带着些后怕,贾赦闭着眼迎着寒风,暗中掰着手指数着:牛继宗知道贾家的破事,上官霆更是直点杀人犯,如果厚着脸皮去问北静王恐怕对方含笑不语……
换句话说,贾家违法乱纪的事情,基本上都摆在明面上了。
就等皇帝一声令下,便可以直接上断头台。
所以……
贾赦回想自己坐牢的点点滴滴,唰得一下睁开双眸,眼里透着从未有过的决然——还是得牢房有人!
带着从未有过的迫切感,贾赦直接抬腿冲回慈恩村营帐。死皮赖脸的求着上官霆直接同意自己的安置措施,另外最好派两个有经验的衙役过来教导相关课程。
上官霆面无表情的盯着贾赦。
贾赦挤出眼泪来:“王爷,我……我先前被惊吓,便是撞见……撞见那……那官道上那吃……”
面色瞬间真的白了几分,贾赦哆哆嗦嗦发自肺腑道:“我……我也是因此才看到了不少人间险恶。现如今您指点我,赐予我一个机会,也算赐予我全家尤其是我孙女继续过金尊玉贵生活的机会。我……我不管怎么样,也得记挂一些情谊,先敲定女子刺绣班女捕头班师傅一事,才敢放心回荣府处理家务事。”
这番话语倒也算合情合理的。上官霆定睛看了又看,瞧着贾赦双眸只有惊恐与后怕的神情,他点了点头:“放心,这是我会联络大理寺等部门一同来考核的。女捕快也的确要选拔一批了。毕竟接下来本王可得好好肃清肃清某些贪官污吏!”
贾赦闻言直接五体投地,“赦感谢上官王爷大恩大德!”
司法部门一起招人,那……那真妥妥大案要案了要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