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见沙耶的目的地是医院。她的房子和医院几乎跨越了整座城市的南北面,但她没有乘坐交通工具,而是先跟随电子导航的引导往昨天工作的“西街”去了。
她打算再去问问,看有没有织田的消息。
走到半途越过了降水范围,沙耶便收起那把头部尖锐得能用作武器的黑伞,五分钟后到达了酒吧门口。
花见沙耶掀开门帘,闻到了香烟和劣质酒混合的奇妙味道。她面不改色,在吧台前坐了下来,对前台笑道:“老板,你早晨也营业?”
老板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女人。她满脸疲惫,边抽烟边回道:“我记得我昨天没拖欠工资。”
委婉的挤兑对花见沙耶无效。她只是附和着笑了两声,说:“我不小心删掉了织田君的联系方式,老板你这边有吗?”
老板睁着死鱼眼看过来:“——我不会透露员工的私人信息。”
不等花见说出下一句,她又补充:“不过,你可以下委托,看有没有人认识你的朋友。”
“诶。”花见沙耶发出一声无意义的语气词。
老板口中的委托当然和她之前给武装侦探社下达的那种合法、正式的委托不一样。
沙耶昨天工作时也看出了这座酒吧的本质:西街其实是一个小型的情报窝点。
但是她昨天既然没有出钱买织田的情报,今天当然也不可能这么做。
织田能让花见沙耶替自己上西街的班,其中蕴含的意味让她早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只是摊了摊手,做出无奈的表情:“我现在身上只有店长你昨天付的工资,怎么下委托?”
说完这句话,沙耶瞥了眼菜单,点了最便宜的饮料。
店长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将橙汁倒进杯子,推了过来。
沙耶举起杯子,借喝东西的动作,将酒吧内部扫了一遍。
和她刚进来时一样,三三两两还未离去的醉鬼们正发出各样的噪音——在这种大部分人都意识不清的时刻,又是在这种法律边缘的灰色地带,也许会发生一些花见沙耶能够利用的事情。
她的视线从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停在了一对面对面坐着的男人身上。
从吧台这个绝好的观察位置望过去,也只能隐约看见装饰后的黑色外套和半边赭色脑袋。
花见沙耶放下橙汁,朝两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故意将脚步声压低,余光却见到背对自己的那个人停止了对话,转头向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我们教会……”另一个明显年长许多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有人接近,停下了口中滔滔不绝的演说。
——教会。
花见沙耶默默咀嚼了一遍这两个字,不禁在心里笑了起来。
作为港口黑手党数一数二的武力派成员,中原中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后的气息。
他回头警惕看去,见到的却是一名脸色十分憔悴的女性。
作为租界,横滨并不缺外国人,他惊讶的点并不在她的国籍,而是……
中原中也抬起头,确认面前这位白发女性有一百八十厘米高。
不等中也对这人发出不准靠近的警告,他就看到女人的表情像缺了帧似的,上一秒还一脸神思不属,下一秒没有半点预兆地跳成了标准的兴奋:
“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