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电梯门打开了。
两梯四户的户型,只有一扇门打开着,玄关灯明亮,中年妇人穿着围裙,正在和厨房里的人说话,柯芊还没来得及出声,郑忆正好侧过头,看见了朝她走来的二人。
“老同学,好久不见啊!”两人显然都是社交高手,几十年没有见面还能寒暄两句。
“这就是夏夏吧?长得真好看啊!”郑阿姨接过于夏手里的水果,“先进来吧,小韫在盯着火候,我去换她过来。”
“别太忙了,有我们能帮上忙的吗?”柯芊客气道。
“你们坐你们坐!”郑阿姨转头前往厨房。
于夏打量了一番室内。
客厅收拾得非常干净,茶几上放着果盘,橘子圆滚滚地靠在盘沿,在瓷白的玻璃面上印出点橘色。
阳台上的长裙随风摇晃,有几条非常眼熟。
她听见厨房里有说话的声音,有人走了出来。
“柯阿姨,夏夏,你们好。”
于夏下意识回头。
女人随意挽着丸子头,一根发髻斜斜插入,非常随意,似乎对这门“包办合租”同样不满意。穿着条宽松的深绿棉质长裙,过了膝盖,有些褪色的粉色围裙松松垮垮围在她身上,过于违和。
戴着平光眼镜,睫毛长得都撞在镜框上了,白皙的肤色透着粉,是在厨房热出来的,少了几分拒人千里的清冷。
长裙于夏认识,是她花钱买的,在某个小镇上,从大红大紫里挑出来的最沉稳的颜色,她觉得颜色太老气了,不衬郑韫,但其他颜色更不衬,只好挑了这条。
围裙她也认识,是她在超市买的,当时她觉得这色不适合她,也不适合郑韫,但郑韫坚持买下,她说围裙上印的盗版hellokitty很像于夏。
郑韫她也认识。
这样说不太对。
她认识的是云城的郑韫,而不是眼前这个郑韫。
她早该反应过来,郑阿姨,小韫。
是分开太久,她对这个名字已经不够敏锐了。
“诶你好,是小韫吧?”柯芊出言的瞬间,于夏抽回思绪,她抬眸望着眼前的女人,扯了扯唇,硬是扯出了个冷笑。
“你好柯阿姨,你好夏夏。”郑韫笑得如沐春风,任谁看了舍不得拉脸。
于夏倒是舍得,她能维持个冷笑已经算是给柯芊面子了。
郑阿姨关掉灶台上的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见于夏表情不善,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夏夏,是小韫哪里做得不好吗?”
“她一直都这个样子,不要在意,先认识一下?”柯芊手在于夏背后挠了一下。
郑韫摘下平光镜,长睫下翦水秋瞳盛满了细碎的光,她把眼镜收在包里,伸出手:“你好,我叫郑韫。”
于夏非常想一走了之。
但她不能走,当着两方家长的面,她总不能说自己曾经被郑韫渣过。
那只手纤细嫩白,明明经常下厨却一点都不粗糙,食指上半隐半现一颗细小的痣,浅棕色,藏在靠上指节的里侧,如果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
而这颗痣,曾在几十个日夜里,扣在她指节里,扣在她手腕上,扣在她的肩膀上,推拒、摩挲。
她和这颗痣熟得像睡了几十年的旧情人,熟得就算是这颗痣转世投胎变成人她也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来。
于夏盯着那颗痣看得有点久了,久到双方家长都忍不住出声了,她才伸出手,轻缓而疏远地回握。
“你好,我叫于夏。”
语气冷漠,毫无情绪,像在路边点单买咖啡一样。
是郑韫从未听过的语气。
郑阿姨和郑韫回厨房端菜的间隙,柯芊拉着于夏去阳台,她问道:“你和郑韫认识?”
“不认识。”于夏一口否决了。
“不认识你给人家摆脸色?等会儿表现好点,我看这房子和郑韫人都不错,租金我也打听过了,我给你付了两个季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