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声似乎还在耳旁,如银铃似地回荡着。
那段回忆,简直如泡影一般,让他常常怀疑,这些记忆是不是他臆想出来的。
可后来,她却变了,长成了那个无理、残忍、刻薄、冷酷的模样。她再未对他露出笑颜,反倒对他极尽欺凌。
她的变化,似乎是在一夕之间完成的——就在那个,他的体内盛开了无常花之后的夜晚,她就变了。
在思绪间,孟山眠已经撩开衣摆,盘腿在顾春深背后盘腿坐下。他闭上眼,双手汇聚灵气,然后将手背贴上了顾春深的肩头。
她的肩沾着炽热的水珠,肌肤极是滑腻,但却没什么肉,瘦得硌人。
在手背放在她肩上的那瞬,孟山眠忽觉得有些心烦意乱,就好像他所触碰的,并非是病人的躯壳,而是什么火炉一般。
他那总是如死水一般的心里,忽的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似这样的肌肤之亲,兴许是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做的。
他这样想着,但面色却未曾改变,依旧比洛桑城的雪原还冷淡一些。
灵气缓缓渡入顾春深的身体,她原本合拢的眼帘轻轻翕动,慢慢张开了。水波轻响,她迷茫地侧过身,望向孟山眠。束在身后的几缕发丝,因此落入了炽热的温泉水中。
滴答、滴答,水滴落在白玉地砖上,她的姿态,看起来极为乖觉。
眉没有轻蔑地挑着,眼眸也不带有盛气凌人的颜色,嘴角的弧度亦不显得讥笑。她歪着头,迷茫地望着他,眉头低垂的,好似一只受了伤的鹿,一瘸一拐地朝人奔来。
这少见的模样,让孟山眠的心底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要是顾春深一直都是这般模样……
这奇怪的念头冒了出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梨汤侍女惊慌的嗓音隔着门扇传来:“城主大人,重樱居的顾二小姐来了!”
孟山眠愣了下。
好不容易醒来的顾白樱,不好好在重樱居休息,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她来做什么?”孟山眠问。
门外的梨汤侍女正想回答,一道温婉虚弱的嗓音在她之前柔柔给出了答复:“我给城主缝了一张手帕,特地为城主送来。”
是顾白樱。
她那柳枝一般的影子,投在门扇上,婉约而病弱。
可孟山眠看着她的影子,心底却有淡淡的不悦。
“你的病情很重,出来做什么?”他冷冷道:“快回去。”
平淡的语气,却是一道寒酷的命令。
顾白樱显然很意外。她那投在门扇上的身子晃了晃:“可是,您不见我吗?”说完,她就剧烈地咳嗽起来,肩膀耸动不止。
“玉生!”孟山眠更不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