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樱怔怔。好一会儿,她才低下头,话语如梦呓:“我明明求过他,不要伤了姐姐。”
“你没必要在我面前假惺惺。”顾春深勾了勾唇,“孟山眠不在这,你装给谁看?”
白樱的面色微凝。
一旁的小蕊咬牙道:“少宗主,二小姐是好心,你不领情就罢了,怎么反倒污蔑人?”
“顾白樱能是什么好心人?骗骗别人就算了,还想骗我?”春深嗤笑道:“顾白樱,你若是当真良善无比,那我问你,为什么要将结界之符交给孟山眠,害得三万宗徒殒命?!”
春深的音调拔高,目光炯炯逼视着面前的女子。
白樱张了张口,面容凝上一团平静。“姐姐,我自有我的理由。”话音未完,她秀眉一蹙,面色忽然变得煞白。
“小蕊,姐姐,我——”白樱的身体软了下去,好似枯萎的花一般,一双手紧紧捂住胸口,呼吸亦焦促无比:“好痛……我的心口……好痛!”
小蕊大惊失色,连忙扶住了白樱:“二小姐,奴婢这就去喊城主大人来!”
……
片刻后,顾白樱所住的重樱居内,便变得挤挤挨挨起来。
帷幔后,顾白樱正沉沉睡着。她好似做了噩梦,额头冷汗不断,口中亦吐出痛苦的呓语:“姐姐……不要!求你……放了我……”
小蕊拿着热毛巾,满面忧色地给白樱擦拭额头的冷汗。没擦几下,她便抬头,痛恨地看一眼顾春深。
床边被药香和苦痛所萦绕着,但这些凡俗之声,却染不到窗边去。
南窗前,一道雪色的身影正寂静地坐着,不声不响,与一旁的几人似乎分属两个世界。他的身旁,唯有清寂与落尘,亦没人敢靠近他。那是孟山眠。
没有人敢打搅他。谁都知道,城主的心上人病中,城主心情不佳。
顾春深靠着柱子,目光紧紧盯着帷幔后辗转昏沉的顾白樱。
这就是她在等的东西。
她需要孟山眠的悲与怒来引动蛊毒,而顾白樱是孟山眠的心上人。伤了顾白樱,孟山眠才会惊怒。
这就是她将心头血拱手让出的理由。
她的心头血,不会杀了顾白樱,却足够让顾白樱昏睡不醒,犹如一株枯萎的植物。
至于让顾白樱什么时候醒,这就要看顾春深的心情。只要她乐意,将心头血取回,那顾白樱就痊愈。
顾春深盯着帷幔,恍惚间,似乎觉得有什么人在看着自己。她循着目光望去,却只看到孟山眠望着别处的侧颜。
这间房里,并没有人在看她。所有人都在关心未来的城主夫人顾白樱的伤势。
兴许是错觉。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自屏风后出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玉生攥着袖口,焦急地问:“顾二小姐怎么样了?”
老大夫道:“回禀城主,顾二小姐所受心头血,与她灵骨不契,以是,二小姐遭到灵骨反噬,如今高烧疼痛,昏睡不止。”
闻言,玉生表情微变,心底一瞬转过了九百个念头。
城主大人取顾春深的心头血,原本是为了救活顾白樱。可谁知道这顾二小姐这么不争气,柔柔弱弱的,受颗心头血,还受出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