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媳妇收到,慢悠悠道:“宋同志,你当年花了我家小叔子多少钱票,我妈都让小姑子记了账。倒没有别的意思,是怕你以后跟我家小叔子结婚,你娘家要卖女儿,讹我们徐家,所以做了一个账本,以后拿到你们宋家,好让你那亲爹后妈看个清楚,别那么狮子大开口。你们闹掰以后,我小姑子算了一下账,你跟我小叔子处对象的时间,至少花了上千块,这还不算我们家花到你身上,还有给你家送得礼儿。本来我们也没想过要跟你算账,你跟我家小叔子闹掰了就闹掰了,大家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当做不认识就成。可你偏偏要在我小叔子今天摆喜酒的地儿闹事,那可别怪我们了。请你把你以前花了我们小叔子的钱票,拿了我们徐家的东西都还回来!你不是我们徐家的媳妇,用我们徐家的钱,不合适吧?”
分手后找前任要回钱票东西是很没品的事情,可郑玉珍明白,不给宋云箐下一针猛剂,她会一直纠缠自己儿子,到时候把人家苏曼置身于何地?
况且,以宋云箐的家境,她那些钱花都花了,她到哪拿那么多的钱票来还他们徐家?
所以曾芹这番话,纯粹就是吓唬她,让她知难而退。
宋云箐心口一滞,想不承认,那边徐秋霞已经开始念道,某年某月,她哥从沪市给她捎回来一件呢绒大衣,去了一百二,她们徐家的女人都没穿过那么高档的衣裳……她哥前两年去了香江,又买了什么牛皮鞋,钻石表给她带回来.......
食堂里所有人看宋云箐的目光越来越鄙夷,女眷们各种窃窃私语:“看不出来啊,这宋云箐居然是这样一个吃里扒外的主儿。”
“谁说不是呢,以前她来军区,那身行头穿得多鲜亮,出手多阔绰啊,一来就要下馆子吃那些细粮大肉,装得跟那资本家的千金大小姐似的,原来花得徐团长的钱。”
“啧啧,她那样的家庭,她考上大学真把自己当成凤凰了,自己作妖分了手,还有脸回来,到人家的喜宴上闹,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样臭不要脸的人!”
......
各种难听的议论传入宋云箐的耳力,她羞愤的眼泪直流,望着一直沉默不语,没有出言澄清误会,眼神冷漠的徐启峰,她心里那点侥幸幻想直接破灭,眼神凄楚道:“锋......徐同志,我从来没有做不起你的事情,请你相信我。你应该很了解我的对吗?”
徐启峰眉心微拢,心里莫名烦躁,偏头看了苏曼一眼。
他的眼神带着明显厌烦的情绪,苏曼一眼就看出他是什么意思,他明明白白地问:“你还不出手?”
莫名的,苏曼有了直接跟宋云箐怼的底气,她端起手中一杯冷掉的茶水,大步走到食堂门口,把那杯茶狠狠泼到宋云箐的头上,“宋同志,请你离我的丈夫远一点,你是读大学的人,应该明白,破坏军婚是犯法的!”
食堂再次安静了下来,所有人把目光重新聚在她们的身上。
宋云箐顶着满头满脸茶水往下滴的狼狈姿态,眼神冷冷的盯着苏曼。
作为原书中的原女主,她自然不是个一善茬,否则也不会从她那恶毒继母的手里活到现在。
苏曼的生平事迹,她来之前已经请人摸清楚。
不过是个在钢厂上班的科员,在厂里没头没脑,被人各种针对,嫁给徐启峰之前还背着一个克夫的名头,这样一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在她面前蹦跶,她也配!
宋云箐抬手就想扇苏曼两巴掌,狠狠出口恶气,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高大的男人影子笼罩在她头上,一道熟悉的冷淡低沉嗓音响起来:“宋同志,凡是适可而止,不要闹得太难看,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宋云箐微抬的手一僵,抬头看着面前五官冷硬,神色疏离的男人,不敢相信他真那么绝情。
她压下去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委委屈屈的哭道:“锋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
“停!”徐启峰内心的厌恶达到了顶峰,眼里冷得都快结冰,“你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请你叫我徐同志。我已经结婚,你要再针对我的妻子,别怪我不客气!”
宋云箐被他那样厌恶的表情看着,直觉如坠冰窖,浑身冷的她站不住脚,身形摇摇欲坠。
她怎么忘了,徐启峰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眼里容不得沙的男人。
他爱你时,能把你宠上天,不爱你时,你在他眼里连陌生人都不如。
当初她作死,故意跟纪明修做了一副亲密的假象动作,就已经寒了他的心,哪怕她现在疯狂补救,疯狂解释认错,她在他眼里已经是个陌生人。
她的种种举动不仅不会唤回他,还会让他对她更加厌烦厌恶,将他推得更远。
他们之间,彻底完了!
意识到这一点,宋云箐泪如雨下,可她怎么甘心放过徐启峰!
她始终不愿意相信徐启峰不爱她了,要跟一个他根本不爱的女人过一辈子。
她咬着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临走之前对徐启峰说:“你放心,我也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谢谢你从前百般宠爱我,给我买了那么多的东西。我会尽快赚钱,偿还你之前给我所有的钱票。我希望到时候我们再见面时,还能做回朋友。”
既然暂时无法挽回他,她也要在他们夫妻之间种根刺!
她宋云箐看中的男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让给别人!
苏曼哪里听不出宋云箐的故意挑拨离间,她心里还是有点酸,看着徐启峰道:“一百二一件的呢绒大衣,香江过来的钻石表,牛皮靴......啧啧,我长这么大,也没穿戴过这么好的衣服手表鞋子。”
原主衣服鞋袜多,还没真没有一件衣服超过一百二的价钱,那可是普通工人四个月的工资!她说得不算假话。
徐启峰:......
知道这事儿过不去,他立马表明:“我的行政级别是14级,每个月的基础津贴是158元,这些钱,有五十块钱每月邮寄给那些保护我而死的战士父母。另外五十块钱要邮寄回老家,剩下58块钱,是我自用。除却基本津贴外,我还有军部补助、军功也可换钱票。我向你保证,以后我所有的津贴钱票都交由你保管,你想买多贵的大衣都行。”
也就是说,他之前剩的津贴,自己就留了几块钱,其余全都补贴给宋云箐,结果人家还不领情,不知足,就把他当个冤大头。
苏曼深深叹了口气:“军功能换多少钱?”
“要看立的是什么军功,立的越大,可换得钱票越多。少则几块钱,多则上千块。”
原来他手里的一千多块,是这么来的。
苏曼心里有数了,也没再这事上斤斤计较。
反正今天的胜利者是她,啪啪打脸的宋云箐已经灰溜溜的溜了,她心情非常好,懒得跟他计较。
酒席散场后,苏家人脸色难看的对徐家人道:“要是处理不好以前的烂事,让我家小曼受了委屈,这门婚事不做也罢,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徐父徐母心虚的点头称是,一家人回到小楼后,郑玉珍召集全家人在一起,开了一个家庭小会议。
郑玉珍坐在正上方道:“叫大家坐一块儿,也没别的事儿,就是想告诉大家一声,从今天开始,老三正式组件自己的小家,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好多年。我决定,从这个月开始,老三每月就邮寄十块钱津贴回家,养我跟你爸即可。其余的钱,都交给你媳妇保管,由你媳妇决定你们家的花销。”
“妈,这哪成啊。”彭笑萍第一个反对。
徐家的开销一半用得是小叔子邮寄的大钱,这要是让小叔子每月只往家里邮十块钱,那他们徐家的生活质量势必往下降。
彭笑萍在徐家过惯了吃穿不愁,十天半月可以打打牙祭的好日子,谁想过其他乡下人顿顿吃不饱,穿着满是补丁衣服,一个个黄皮寡瘦,看起来就很苦的日子,她是坚决反对的。
曾芹没吭声,她心里难得跟彭笑萍一个想法,要是小叔子往后只交十块钱到家里,她们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
徐家老大、老二倒没什么想法,钱是老三挣得,他愿意给多少就给多少。
以前家里穷得叮当响,全靠爹妈跟老三撑着,他们当哥的没多大本事,总不能一直压榨老三吧。
大不了他们辛苦点,以后多干些活儿,养活自己一家人是没啥问题的。
徐父则默认老妻的话,他这小儿子看着当上团长,面上风光,可背地里孩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流了多少血,老三不说,他这个在抗战期间被抓过壮丁的人心里清楚的很。
老三好不容易成了家,娶得媳妇还是城里的干部千金,那媳妇一看就不是个能吃苦的,到时候他们夫妻俩的花销肯定很大。
他们老两口子要是一直拽着老三手里小半的钱儿,老三媳妇指定跟他吵架闹腾。
他们老两口子是不愿意看到儿子儿媳为了钱财吵闹,这些年,他们手里也攒下不少钱,他跟老婆子身子骨还很硬朗,还能下地干活挣工分,只要老三两口子过得好,老三就算不给钱,他们老两口子也没怨言。
“哪不成?”郑玉珍斜眼倪着彭笑萍:“老三这些年往家里邮寄的钱,多少人一辈子都挣不上。老三从军十二年,养了你们大房二房至少十年,你们可有往家里公中交过一分钱?咋?做周扒皮扒上了瘾,还要扒我老三一辈子啊!你要是不服气,从这月开始,你们大房二房也像老三一样,每月都交十块钱到我手里,那就成了!再不服气,那就分家,家里的东西分成四份,我跟你爸轮流让你们养。你们要是觉得这样公平,那就这样干!”
一番话杵得彭笑萍哑口无言,曾芹不敢吱声。
她们一年到头攒到手里的钱儿也就十来块,要是每月交十块钱,不是要她们的命!
见父母脸色难看,徐启耀忙瞪自家媳妇一眼,训斥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徐启咣则道:“爸,妈,别听她们娘们儿胡说八道,村里可没有父母健在就分家的道理。那些父母还在就分家的,都是兄弟姐妹反目成仇,对父母不敬不孝,说出去都叫人笑话,咱家可不能做那样的事儿。家里是妈你做主,你说啥,我们就做啥。”
这才是她的好儿子,郑玉珍满意的点点头,把视线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小口子,“老三、老三媳妇,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