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炳荣确实是故意的,他今天顺路,就陪着朱巧兰来医院里,刚好就看见了海云桃站在尤思远医生办公室门外。
汪炳荣之前就听朱巧兰提过,说那天在农场卫生所里,亲眼看见佟易天和尤思远医生在那说悄悄话。好死不死的,这一幕还被佟易天的媳妇海云桃给看见了。虽然说海云桃当场没有发作,但是在朱巧兰看来,海云桃肯定心里呕死了。
汪炳荣自然知道,他媳妇朱巧兰这个人,就喜欢颠三倒四,添油加醋,她说的话不可以全信。可无风不起浪,不管怎么说,这海云桃,佟易天和尤思远医生之间,肯定有什么古怪。
在汪炳荣看来,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凑在了一块,肯定是俩女人互相诋毁,竞争男人。自古以来,便是如此,绝对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也因此,汪炳荣故意大声地把这事挑明,说了出来,就是想让海云桃难看。谁让海云桃这个女人这么不识抬举,当初刚来农场时,就联合佟易天一起敲诈他的钱,害得他差点倾家荡产。哼,今天他一定要让海云桃颜面扫地,给自己报仇!
海云桃自然知道汪炳荣是想让自己难堪,所以她沉下眼眸,看向汪炳荣,捂住鼻子,平静地说道:“汪场长,你口好臭。”
汪炳荣:???
什么鬼?这个女的有毛病吧?
汪炳荣赶紧捂住嘴,开始探究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口臭。如果真有的话,那就太尴尬了。
正在海云桃在浅浅pua汪炳荣时,她发现尤思远医生正抬眼看向自己。
尤思远面庞干净清冷,双眸沉稳明亮,她轻启薄唇,询问海云桃:“你就是佟易天的妻子?”
这个时候,已经无路可退了,海云桃暗自握紧手,点了点头:“对,我就是。”
汪炳荣来不及探究自己到底口臭不臭,他和朱巧兰一起,死死盯着海云桃以及尤思远,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暗自叫嚣着。
情敌见面,肯定分外眼红啊!
尤思远医生的下一句话肯定是——“哼,长得也不怎么样,佟易天怎么会娶了你呢?”
而海云桃肯定就得上去薅头发,打吧,赶紧打起来,打到这事传遍八个农场!
就在汪炳荣和朱巧兰俩夫妻期盼着事情闹大的时候,春蓝嫂子则捏了把冷汗,全身戒备着。
这两个人要是真打起来的话,她一定要赶紧去中间拦着!
而就在这气氛窒闷紧张得像是在每个人脸上都蒙了一层厚布时,他们听见尤思远医生轻声说了一句话:“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嫁给佟易天呢?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所有人:恩???
佟易天是牛粪这件事,他知道吗?
海云桃一听,小脸立即红了,忙谦虚而诚实地道:“没有啦,我觉得你更漂亮,真的。”
不是海云桃商业互吹,尤思远医生气质清冷,骨相优越,简直就是仙女级别。
而听完了海云桃的话,周围人彻底傻眼了,小小的头顶已经装不下那么多的问号。
这怎么和他们想象中的女人薅头发不一样?你们两个不是情敌吗?不是应该争佟易天争得头破血流吗?怎么一上来不打架,还分别夸起对方漂亮来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汪炳荣首先回过神来,见没有成功挑拨两人,便赶紧想再接再厉,他揪住了尤思远的话,对着海云桃道:“海云桃同志,这尤思远医生无缘无故地就骂佟场长是牛粪,也未免太不给佟场长面子了,你身为佟场长的媳妇,都不帮忙辩解一下吗?”
海云桃原本是充满了笑意看着尤思远医生,此时听见这话,立即收起了笑容,冷眼看向汪炳荣:“汪场长,美人的事情你少管。尤思远医生长得好看,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说佟易天是牛粪,那佟易天就是牛粪。还有啊,佟易天还能当牛粪,你连牛粪都当不了!”
汪炳荣被喷得头晕眼花,被海云桃这种“谁长得好看,谁就掌握真理”的超强逻辑给震撼,一时之间竟没想到应答的话。
而这个时候,站在他旁边的媳妇朱巧兰挺身而出,忙为自己的男人抱不平:“谁说的?你怎么能这么看不起我们家老汪呢?我们家老汪怎么就连牛粪都当不了了?告诉你,我们家老汪可有本事了,他就算是当牛粪,也是最臭最硬的那一坨!比你们家佟易天当得好!”
这么一听,汪炳荣脑子更加乱了。他这个婆娘,到底在说什么屁话?谁特么要当牛粪了?!他是真的非常怀疑这群女人的精神状态。
现如今,海云桃一点都不生气吃醋了。
谁会对一个夸自己漂亮的美人生气呢?
美人能有什么错呢?要错也是男人的错。对,都是佟易天的错!
尤思远医生工作繁忙,她可没空理会汪炳荣,在发表完了对佟易天以及海云桃的看法之后,她便继续埋头,给慧娟嫂子写了药方,仔细嘱咐道:“嫂子,我发觉你的睡眠状况不是太好,就给你开了一些安神的药。没关系的,精神压力不要太大,该来的总会来。”
这个朱巧兰,是哪里有八卦,就赶紧往哪里凑。此时听了尤思远医生的话,便赶紧来到了慧娟嫂子身边,伸长脑袋往药方上面盯,边盯边直愣愣问道:“怎么了?哎哟,慧娟你还是没怀上啊?这都多少年了呀?”
这话就像是把刀,捅在了慧娟嫂子的心上,慧娟嫂子努力忍耐着鼻子的酸软,这才没落下泪来。
春蓝嫂子狠狠地瞪了朱巧兰一眼,这个朱巧兰,真让人恨不得把她那张嘴给撕了。
尤思远医生不想让朱巧兰再多问慧娟嫂子的,便主动打岔问道:“朱同志,你今天来,是例行检查身体的吗?上次开的补血药吃完了吗?”
农场里就只有尤思远一个妇产科医生,朱巧兰的流产手术都是她做的。上个月,朱巧兰做完流产手术后,恢复得不太好,仍旧有少量的出血症状,所以尤思远便给她开了大量补血的药。
被尤医生这么一打岔,朱巧兰便把注意力从慧娟嫂子身上收了回来,赶紧在椅子上坐下,漫不经心地笑着道:“医生,是这样的,我好像又有了,你看什么时候能再做手术啊?”
闻言,海云桃,春蓝嫂子,慧娟嫂子再次沉默了。
不是吧,这才做了一个月手术,朱巧兰就又怀上了?
怎么的,在你们家戴计生用具是要被判死刑,是吧?
尤思远握着笔,眉头紧皱,严肃地说道:“朱巧兰同志,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对自己身体的极大不负责。这流产手术不是小手术,很有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的。”
说完之后,尤思远抬头,看着旁边那置身事外,漠不关心的汪炳荣,忍不住教训道:“汪场长,你身为国家干部,应该要学会关心爱护自己妻子吧,你看看她都病成什么样子了?”
汪炳荣还没来得及说话,朱巧兰抢先帮着他辩解道:“医生,你这可误会我们家老汪了啊,今天他还主动提出要陪我过来做手术呢,你看看他,多关心爱护我呀。”
海云桃和两个嫂子感觉太阳穴突突地疼,是被气的。
让你流血,让你痛,让你糟踏身体,你都不在乎。没事顺便送你过来做个手术,就是关心爱护你,你还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哎,能不能争点气啊。
尤思远的太阳穴也疼,她努力忍耐住情绪,对着汪炳荣道:“汪场长,你妻子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这手术我是不敢再多做。我知道你妻子身体特殊,不能上环,既然你们不愿意用计生用品的话,那干脆你结扎吧。男性结扎,手术安全简单,对男性的伤害也小。”
汪炳荣一听,面色立马僵硬了。那怎么行?结扎手术多疼啊,就算是打麻药也疼啊。
他正想着该用什么借口拒绝时,朱巧兰却怀疑地看向尤思远,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地道:“可是男的结扎,不是要脱裤子,你不就看见了……尤思远医生,我是担心,你看见后,会对我们家老汪起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闻言,海云桃和两个嫂子倒吸口冷气。
这个朱巧兰,真的是无差别地怀疑农场里的每一个雌性生物。
尤思远医生则继续揉着她那更加疼痛的太阳穴。
算了,这逼工作,她是一天都不想做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护士慌忙地跑了进来,急匆匆地对尤思远道:“尤医生,赶紧去手术室吧!华家大寨那边送来了一个孕妇。说是已经难产一天了!孩子在肚子里怎么都出不来,再不做手术的话,估计要一尸两命了!”
尤思远一听,连忙站起身来,快速地走向了手术室。
海云桃和春蓝嫂子在医生办公室里安慰了慧娟嫂子一番,慧娟嫂子虽然失落,但她性子向来好,不忍心其他人为自己担心,于是勉强撑起了笑容,跟着她们一起去拿药。
卫生所工作人员很少,取药的那位护士被临时叫去了手术室帮忙。毕竟人命关天,海云桃和两个嫂子也不便催促,就坐在走廊上,耐心等待着护士忙完,再来帮自己取药。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们看见了走廊上的手术室外,坐着两个人,是一对四五十岁的夫妻。从他们的对话当中得知,这两个人便是手术室里,那位难产产妇的公公和婆婆。
春蓝嫂子忙低声提醒道:“看到了吗?他们就是今天我们所说的那个华家大寨的人。他们那个寨子,其实有自己的接生婆,他们寨子的女人生孩子,向来都是在他们的大寨里生。我估计啊,今天的情况有些危险,那寨子里的接生婆实在搞不定,拖了这么长时间,不得不送来了卫生所里。”
只见婆婆站在走廊的窗前,双手合十,不住地祈祷着:“菩萨保佑,请让他们母子平安。”
那个公公满面皱纹,看着脾气格外暴戾,他冷哼道:“真是的,送来卫生所,做手术还要好几块钱。你最好祈祷她这一胎是儿子,要是女的,我抱回去就马上把她摔死,死得越惨越好,让她下次别敢再来我家投胎,赶紧给我的孙子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