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罗氏虾,海云桃激动的泪水缓缓从嘴角滑落。她仔细回忆了下地理学知识,知道这亚仔河是苍江分支,苍江确实是盛产罗氏虾。
罗氏虾是淡水虾,通体青蓝色,普通的便有成年人的手掌那么大,一只差不多就有一斤重,被称为淡水虾王。罗氏虾虾壳薄,肉质多,不管是油炸,白灼还是红烧,都能做出鲜美味道。而且罗氏虾还有满满虾膏,香浓滋味不输蟹膏。
海云桃正想象着罗氏虾的美味,此时,被屏蔽的“口口”两个字又开始闪烁,催促着她赶紧进行“口口”解码。
海云桃忙回过神来,对了,还有正事呢。
被屏蔽的是——【顺着河道,往口口去。】
“这句子真的很正经”几个字,海云桃已经说倦了,她实在弄不懂为什么此处会被“口口”。
不过弄不懂也必须要弄懂,海云桃冒着秃头的危险,竭尽脑汁,耗尽头发,开始进行解码。
【往口口去。】
难道是——【往下游去】?
宾果,海云桃只猜对了一半,第一个“口”里,确实是“下”字。
可第二个“口”里,却不是“游”字。
不是“游”字,那么,是其他的动词。可到底哪个动词,和“下”组合起来,会被屏蔽呢?
此时,海云桃脑海里精光一闪。
等等,中国文字博大精深,如果组合起来,不是动词,而是形容词呢?
比如说——流?
宾果,果然,海云桃猜测正确,第二个“口”里,果然就是“流”字。
这里的“下”以及“流”两个字,做动词名词时和做形容词时,简直是两种待遇。
此时海云桃的心情非常平静,自从和佟易天的正常接触被审核君给误会了两次后,她两只眼睛便开始看得比鲶鱼还宽了。
没关系的,作者,多经历两次就好了。
人活着,哪有不被逼疯的?
解码完“口口”后,海云桃便开始进入修改环节。
原文是——【海云桃一个闪身,小母猪便冲入河里,随着那些和人手臂一般长的罗氏虾,往口口去。】
海云桃思索片刻,开始进行了修改——【海云桃#长腿一伸#,小母猪便#摔倒在河岸边#,#而#那些和人手臂一般长的罗氏虾,#则往渔网里钻去#。】
在修改的过程当中,海云桃还不忘夸了一句自己腿长。
没事,人就是要学会自我欺骗。
在剧情修改完的下一秒,那小母猪也做好了准备运动,朝着她加速冲过来。海云桃这次没有避开,而是伸出腿,“啪叽”一声,结结实实地绊了小母猪一个猪吃屎。
这河岸边到处都是鹅卵石,小母猪摔在地面,头重重砸在坚硬的鹅卵石上,顿时撞得头晕眼花,脑内直冒金星。而这个时候,海云桃还在身边温柔地劝说道:“你年纪轻轻,为什么想不开呢,一定是没有追求吧?你放心,以后我们一定会让你挖更多的黑松露,让你人生不再空虚的。”
小母猪气得浑身发抖,四肢蹄子乱颤,最终气血攻心,晕了过去。
海云桃并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关心小母猪的死活,因为在她修改完剧情之后,河里那些青蓝色的,和人手臂一般长的罗氏虾便开始噼里啪啦,争先恐后地钻入了她的渔网里。
渔网根本就没有收紧,可是那些罗氏虾就像是受了精神蛊惑一般,压根不逃,就往渔网里钻。
此时,春蓝嫂子和慧娟嫂子砍完了香竹,拖着竹子回到了岸边。见海云桃站在岸边一动不动,死死盯着渔网。她们以为海云桃是因为一无所获,受到了打击,所以赶紧上前劝道:“妹子,钓不到鱼也没关系,别灰心啊,咱们下次再来……”
两人劝到半途就停下,因为她们看见了渔网里的场景。
海云桃确实是一条鱼都没有钓上来,但是她却网到了许多罗氏虾。那群大虾,密密麻麻挤在渔网里,起码有上百只,差点连渔网都撑破了。
见两位嫂子目瞪口呆,满面写着不敢置信的模样,海云桃能怎么办呢?此时的她也只能再次拿出了万能句式。
“两位嫂子,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她非常擅长钓鱼,所以把独门绝学教给了我……”
春蓝嫂子反应过来,自然是欣喜万分,忙道:“哎哟,我的妹子,你可真是福星啊!居然网了这么多的虾!够咱们整个农场的人吃了!”
慧娟嫂子也是高兴不已,不过她想到一个难题:“可是这么多虾,我们怎么弄回去呢?路上要是死了,就不能吃了。”
是啊,这虾必须得吃活的,一来味道鲜美,二来不会产生细菌。可虾要运回农场,必须得装在水里。这么多的虾再加上清水,还要翻山,她们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做不到呀。
海云桃也蹙起了柳眉,开始犯了难,是啊,该怎么运回去呢?
此时,她抬起头来,手搭凉棚,往四处一张望。终于,在青山绿水之间,她看见了前方山上的那个橡胶林。
海云桃清澈的眼眸里霎时有了光芒,恩,有办法了。
//////////////////
此时,佟易天正带领着第三农场的知青们,在新划分的树林里,进行开荒砍伐,重新种植橡胶树。
天然橡胶是重要的工业原料,广泛用于制作各种交通工具,医疗用品,日用品等。在这个年代,国内天然橡胶资源缺乏,需要高价从国外购买,而在购买过程中,还时常遭到敌对国家封锁。因此上级要求,尽快在国内种植橡胶林,获取天然橡胶资源,免得再遭人钳制。
而第三农场知青们的任务,便是砍伐这片荒山树木,重新种植橡胶树。
在所有人群当中,砍伐得最带劲的,就是佟易天。只见他穿着白色背心,挥舞着手中的锋利斧头,肌肉因为用力而更加紧实,手臂青筋凸起,显出了内敛的野性。汗珠划过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从他清晰的下颚线淌下,他面无表情,一下下地砍伐着,仿佛不知疲倦。
老王在旁边看着,心中对佟易天更加尊敬了。
这佟场长和媳妇是新婚,新婚嘛,有新鲜劲,肯定每天晚上都在忙碌,可白天还能这么有力量,佟场长果然是场长,真是天赋异禀啊!是他们男人中的骄傲!
想着想着,老王眼里闪过落寞:这么一对比,他显得越发没用,难怪每天都被媳妇骂。
老王并不知道,佟易天之所以白天还能这么威武有力,是因为每天晚上,他的力气都无处发泄。
这些天来,海云桃都是睡在卧室窗边的小竹台上。每次佟易天想要靠近她,她就会像受惊的兔子般,一蹦三尺远。
当初在余城时,海云桃当众说他们两人天生一对,非常般配,还说马子文连他裤腿边的泥点子都比不上。可在火车卧铺上和孙湘湘睡了两天后,他媳妇居然有点弯了,现如今,轮到他比不上孙湘湘脚边的泥点子了。
别问,问就是很后悔,早知道火车上有年轻姑娘,他就应该一起带着媳妇回农场的。
虽然心里不爽,可佟易天还是给予了海云桃极大的尊重,决定再给她一段时间消化情感。虽然佟易天外表并没有露出任何的不虞,可是胸腔内的燥热和欲念仍旧汹涌,于是,他便在树上进行发泄。
树:你们清高,你们了不起,谈恋爱拿我出气。
就在佟易天奋力砍伐之际,不远处的孙湘湘忽然惨叫了声,随即捂住自己的手,满面痛苦地唤道:“啊,我的手!”
作为负责人,老王赶紧快步过去查看,心头如同擂鼓在敲。完了,叫得这么惨烈,这姑娘的手估计得断了。
然而仔细一看,老王发现,孙湘湘的手完好无损,只是掌心被斧头的斧柄给摩擦红了。
再晚一点,药都不知道该擦哪里了。
老王:不愧是你。
老王忍不住叹口气,这个孙知青果然就像是他之前预料的那样,来农场后,一会说自己腿痛,一会说自己手疼,一会又说自己牙痛,以此为借口待在宿舍里,就想着逃避劳动。今天好不容易和大家一起上山了,可一整天光是厕所就去上了十次,压根就没砍完一棵树。
孙湘湘继续握着自己的手掌,表演出手被砍断的痛苦。她家里兄弟姐妹多,竞争激烈,所以她从小就知道该如何在大人面前表演,只需要做一分,就能得到十分的表扬。
孙湘湘正发挥着自己的演技,一抬眼,忽然发现佟易天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面前,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她的手。
这些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孙湘湘发现佟易天总是用一种冷漠疏离,外加莫名戒备的怪异眼神看着自己,她心生胆怯,于是便没敢在他面前晃悠。
而此时,孙湘湘看着佟易天专注地盯着自己的手,心头又开始飘了。
男的看女的手,肯定是对她有意思。
难不成,佟易天是被自己无形中散发的魅力给拿下了?她就知道,不可能拿不下的!
佟易天并没有被拿下,他盯着孙湘湘的手掌,随即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一个是白嫩细腻,一个是覆着薄茧。
如此粗糙,难怪他媳妇会嫌弃自己。
佟易天决定,回家后得及时弄点蛤蜊油来擦擦。
做完了好男人的自我反思之后,佟易天回过神来,看向孙湘湘,语气平直冷硬:“孙湘湘,你并没有受伤,起来继续上工吧,别拖大家后腿。”
孙湘湘不乐意了,她手都摩擦红成这样了,还让她继续砍树?懂不懂怜香惜玉啊?这山顶阳光这么强,等会把她皮肤晒黑了可怎么办?这可不行!
想到这,孙湘湘眸中闪过一丝暗光,她站起身来,咬咬唇,装模作样地拿着斧头,朝着树身,轻悠悠地砍了两下。随即一歪身,慢悠悠倒在地上,假装晕倒。
其余知青看她倒下,忙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呼唤她:“孙湘湘,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孙湘湘半睁着眼睛,轻声道:“我头晕,四肢无力,耳鸣眼花,我想肯定是中暑了。但是没有关系,就像佟场长说的那样,我不应该拖大家的后腿。请大家扶我起来吧,我还能继续再砍。”
孙湘湘因为经常发零食给众人,所以人缘挺好,此时又做出可怜姿态,立即激起了大伙的同情。
而就在此时,她身旁不远处的周鹏笑发话了:“佟场长,我们知青来到农场,不仅吃不饱,每天还要干这么多的活。现在就连中暑了都不让我们休息,这是想要我们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