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大家彻底相信了海国安。
陈月凤气得够呛,这海国安居然说自个宝贝儿子被打了是好事?哼,要不是看他拳头硬,真想抓烂他的脸!
陈月凤虽然打不过海国安,但能骂过王秀贞,于是转过头来,把怒火继续撒在王秀贞身上,唾道:“不是他干的,那就是你们母女干的!你这个死了男人的丧门星,你女儿就是扫把星,只要粘上就倒霉!”
王秀贞哪里能受这番气,当即回嘴,两人又开始吵起来,脏话洋溢筒子楼。
民风淳朴的筒子楼居民们眼里又再次泛起了兴奋的星星,开心地在走廊上吃瓜看热闹。
看人吵架,简直比过年还开心啊!
但此时,海云桃倒没心情看热闹,听完王秀贞的话,她满脑子里都是疑问。
昨晚上,那个一闪而过的黑影……
佟易天今天上午的忽然失约……
佟志意的那番话……
佟易天手骨上的青紫……
没错,种种迹象都表明了早上去病房殴打马子文的人,就是佟易天!
想到这,海云桃心脏“咚咚”跳动起来,忙看向佟易天,而佟易天则回视着她,眼眸平静无波。
同样看着佟易天的,还有周翠裙,不过她的眼神里却是憎恨。
都怪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居然和海云桃结婚了,还要把海云桃带去南城农场,简直就是个强盗!偷了她的生育工具,还偷了她的躺平人生!
之前周翠裙在家里时,贴着门根也听见了海小建上门来吵闹的那一场。同样的,她也知道佟易天上午领证迟到的事。此时,周翠裙看着佟易天,脑子里某个念头忽地一闪而过。
等下,该不会早上去医院殴打马子文的,就是佟易天吧?!
没错,马子文想要对海云桃下手,那佟易天去揍他,不是天经地义吗。
想到这,周翠裙立即跟打了鸡血样支棱起来,立马站在走廊边,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道:“陈大嫂,你可睁开眼看清楚,人家家里可不止一个男人……”
说到这,周翠裙看向海云桃和佟易天,眼里有着恶意的挑衅,故意拉长了声音道:“如果打人的不是海云桃的哥哥,那就是……”
闻言,海云桃握紧了手掌,额上也浸出了薄汗。
糟糕,如果周翠裙真说了出来,指不定陈月凤就要调查,佟易天毕竟是国家干部,要真是调查出什么蛛丝马迹,那他的工作会不会受到影响?
正当海云桃心跳如雷之时,佟易天却掀起淡薄的眼皮,用沉稳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周翠裙的话:“周翠裙同志,听说你的工农兵学员推荐资格被取消了。你自己遭遇了这么大的人生挫折,却还有心情关心别人家的事,也真是热心。”
这句话仿佛一记耳光,重重扇在了周翠裙的脸上,她双耳“嗡嗡”直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取消?”
佟易天用最平静的声音,说出了让周翠裙心胆俱碎的话:“我听姑姑说,因为你昨晚和马子文同志在澡堂里发生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厂,影响实在太大,所以厂里的领导班子已经连夜开会作出了决定,取消了你的工农兵学员推荐资格。怎么,你还不知道吗?”
佟易天的姑姑佟佩兰为人稳重可靠,她透露出来的消息,那肯定是板上钉钉,不会再有改变。
周翠裙听见后,浑身的血液都像是瞬间被抽走,一张脸苍白如纸,整个人摇摇欲坠。
她原本计划着只要自己再忍一个月,就可以远离这里,逃离那些闲言碎语,去首都念大学。虽然暂时失去了海云桃这个生育工具,但至少她还有重生这个金手指,她可以凭借着工农兵大学生的身份,抢先找到一份好的工作。
可是现在,她的备用计划也破灭了。
虽然说几年之后,会恢复高考,可她的成绩向来垫底,怎么竞争得过这些人啊?!
这打击实在太大,周翠裙不敢置信,她披散着头发,跌跌撞撞地跑下了楼去。不行,她要去找厂领导问个清楚!
周翠裙跟个小疯子似地跑了,王秀贞也像是个大疯子般留在原地,眼神发直,不断地念叨:“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取消呢?”
要是别人,大家伙都会上前安慰一番,可王秀贞平日里就喜欢捧高踩低,总是拿着自己女儿马上要去当大学生的事,阴阳怪气贬低别人家的孩子,说其他的孩子以后没前途,只能给自己女儿当脚垫。大家伙心里早就憋着气,此时都冷眼看着她。
陈月凤的技能就是痛打落水狗,此时忙唾道:“呸,就算你女儿是大学生也配不上我儿子,现在更是配不上了!以后别跟臭狗|屎一样黏着我儿子!我告诉你,想要进我们家的门,那首先模样要一等一的好,要温柔贤惠,家世也要好,能帮我儿子,更重要的是,还得会生养,会操持家务!”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说要当陈月凤家的媳妇,必须长得像天仙,娘家还得有关系有钱,一边要生孩子,一边要做家务伺候她,还得打不还口骂不还手。
大家伙听了,都忍不住翻白眼。这个陈月凤,简直是在想屁吃哦。
他儿子是长有三头六臂,还是有两个吊啊?要求这么高?
有看不下去的邻居故意在旁边提高声线调侃道:“哟,那这样的姑娘可不好找啊,一时半会要是找不到,就不怕耽误你儿子的终身大事?”
陈月凤抬头看向楼上的佟易天,冷哼一声,意有所指地道:“怕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儿子可不像某些人,在乡下待久了,回城后也不挑剔,随便被人勾勾指头,就迷了眼,不管穷酸脏臭的就往家里娶。我眼睛可亮着呢,把那些小妖精的下贱招数看得一清二楚,可别想抢走我儿子!”
任谁都听了出来,陈月凤是在讽刺佟易天和海云桃。
虽然佟易天和陈月凤没什么交集,但陈月凤就是看他不顺眼。主要是马子文以前在厂区里,可是出名的优质青年,可自从佟易天回城后,就被对比成了放牛娃。大伙都在说,佟易天人长得比马子文俊,又是军官转业成农场场长,是国家干部,工作也比马子文好。更重要的是,佟易天家通情达理,出的聘礼也多,比马子文这种有事儿妈的男人强上百倍。
所以这次,陈月凤借机贬低讽刺佟易天和海云桃,想帮自己儿子出出气。
听见陈月凤暗讽海云桃,佟易天眼眸内寒光闪过。
但根本不需要他出手,旁边的海云桃抢先施展了技能,当即冷笑道:“陈大娘,看你这咬牙切齿的模样,知道的以为是抢你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抢了你丈夫呢?你也别急,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姑娘,你们母子俩就凑合着过呗。”
海云桃记得,在原剧情里,每次原身和马子文过完夫妻生活后,隔天早上,陈月凤便会露出怨毒的目光,故意找茬打骂原身。原身嫁进去后,擦个雪花膏,或者换件新衣服,都要被陈月凤用充满妒意的声音责骂,说她不正经,是学解放前窑姐的做派,想要带坏她儿子。
海云桃看得出来,这陈月凤因为丈夫在生活里常年缺席,所以便在潜意识里把儿子马子文放在了丈夫的位置。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一直排斥着其他女人进入自己的家庭。陈月凤之所以折磨原身,就是觉得原身是个入侵者,抢走了自己的另一半。
海云桃原本就想为原身报仇,没想到陈月凤还主动惹上了她,所以这次,海云桃干脆当众把这话挑明了。
大家伙一听,顿时回过味来。
没错,马子文因为条件不错,一直有人想给他介绍对象,可不管是再好的条件,这陈月凤总是能挑出女方的错来,连相亲见个面都不准。以前大家还以为她是自视甚高,现在听海云桃这么一说,便都醒悟了。
这陈月凤可不就是把儿子当自己男人吗?
大家伙开始回忆起陈月凤和马子文母子间的种种古怪迹象,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没错,听说马子文是八岁时才断的奶。”
“还有啊,听他们家邻居说,马子文十五岁时,都还是和陈月凤一块睡的。”
“我的妈啊,这到底是养儿子还是养男人啊,也太恶心了吧?”
“难怪她刚才一直在说有小妖精抢马子文,这不就是大房的口气吗?”
大家伙越想越觉得恶心,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把儿子当男人,把未来儿媳当情敌,真是想想都要把隔夜饭吐出来。
陈月凤确实是把未来的儿媳当成了情敌,所以才会对海云桃,对周翠裙,对一切接近自己儿子的年轻姑娘有敌意。她早就想好了,以后要是真娶了媳妇,不管再好,她都要磋磨一番。
可没想到,这层心理却被海云桃当众挑了出来,被众人给知晓了。听着大家伙那尖锐的议论,她当即面皮像是针扎一般,涨红到发麻,气得头晕眼花。
王秀贞刚才被陈月凤给落井下石,此时听见这话哪里肯放过,当即接过话头,指着陈月凤的鼻子一通骂道:“我死了男人又怎么样,总比你把儿子当男人好!你们这一家都不正常!谁要是嫁进你们家,那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才是个没男人就活不了的老烂货!”
陈月凤哪里听得这话,顿时双目发红,“嗷”地张开十指,扑过去抓挠王秀贞的脸。王秀贞吃痛,惨叫一声,接着用力咬住了陈月凤的手臂。
就这样,两人在筒子楼天井里打起来,惨叫声,尖叫声,不堪入耳的叫骂声再度响了起来。
“民风淳朴”的筒子楼居民们双目发光,继续边嗑瓜子边开始围观。
当个吃瓜群众真的是好幸福啊!
海云桃一家没空吃瓜,因为他们决定吃火锅。
海大成在家里准备了个小炉子,上面放上小铁锅,铁锅里煮着早熬好的底料,红油翻滚,麻辣鲜香,二荆条,朝天椒,花椒等,炒制出了浓郁的诱人香气。
大家围坐在火锅边,将食物倒入里面,边吃边感受着暖人的热气。
牛肉特意腌制过,裹着芡粉,滑嫩鲜美,入口即化,软而不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