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直接掏出了一个布帛,没有看陈余一眼,说道:
“张耳的手信,我已经收到了,你不用担心,我们明天一早就会渡河。
至于其他的,上点心吧,你也该和你的部下好好商量,研究一下怎么援救赵王了……”
这话真的是在往陈余的痛处上戳,但是他没办法反驳,只好尴尬的笑笑。
废话,他但凡有一点办法,还至于这样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给人当孙子吗?
算了算了,反正也豁出去了,那就只看结果就好。他陈余是可以卖老脸,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
既然项羽已经承诺了明早渡河,他就信了他是个正人君子,多留无益,他在项羽眼前晃着也实在碍眼,这样想着,他也就快步走出了楚军大营。
他一步一步走着很艰难的样子,身形略显佝偻,也有些狼狈。这些日子的奔波,对他的身体影响很大,更多时候,他是在强撑。
他即便如此,他内心其实还有些开心的。只要项羽渡了河,应该能很快救出赵王和张耳了吧?
他脑海里回忆起了自己曾经和张耳同生共死的诺言,不禁苦笑。
兄弟啊,我也真的是为你拼了老命了,希望,此生我们还有冰释前嫌的机会啊……
外人一走,项羽立刻开始盘点士兵人头了。
按照早先的安排,其实还好,在那两人手下的人并不算多,大部分都是自己的人。项羽有信心,自己只要去调,一定可以让大半回到自己帐下。
想到这里,他嗤笑了一声,就是不知道他们两人是怎么编的瞎话,骗那些将士和他们一下留在诸侯军里的。
没了由英布和蒲将军带回大量的粮草,当前所有的粮草盘点下来,不容乐观,算来算去,也只够吃他们吃上个三天。
项羽焦灼的在屋内来回踱着步。
其实,他的打算原本不是这样的。在他的计划里,他应当有充足的粮草,徐徐图之,毕竟兵力差距放在这里,由不得他忽视。
而等自己渡了河,凭借着楚军的骁勇善战,倒也不是不可以和王离大军碰一碰的。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眼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只能趁着拖住章邯大军的空挡,以最快的速度击溃王离大军。
巨鹿易守难攻,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吗?
想到这里,项羽拉着韩信就往范增那里去了。
范增擅长算命,当场就给卜了一卦。
只是卦象很险。
范增凝视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小将军此举,实在是逆天而行,可要想清楚了。”
不知为何,在这个急需要自己拿主意的当下,项羽又想起了神音。
其实他们三人那天以后,没再提起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神音,但即便如此,那个神迹却仍切切实实在自己心里埋下了一个刺。
人前,他是信心满满的一军统帅,无论处理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游刃有余。他也时常告诉自己人定胜天,既然神音有所托付,他一定可以改变些什么。
可是,偶尔他又会迟疑起来,脑海中闪现一遍又一遍神音所讲述的那些事情。自己的败局,会不会就是注定的,无法挣脱开?
自己忙活到最后,可能也只是从乌江口自刎,仅仅换成了兵败黄河边?
甚至在自己踏进范增院中前一刻,他还在这两种情绪里来回横跳。
思绪纷繁,项羽此时的脑子里有万般念头。
只是,当他平静的看着范增卜卦、解卦时,那一刻,他好像唯独抓住了其中一个。
欲念求诸神佛,是否世人皆明了自己所求呢?
项羽抬眸,眼底一片清明:
“我逆天而行的事,又何止这一两件!此行有您二位陪我,项某定是要与这天,争个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