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迪丝早就察觉了王储殿下远超孩子甚至一些成年人的锐利,但此刻眼前的王储殿下仍然超出了自己的估计。

费雷迪丝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小时候与父亲打猎时曾遇到的狼群。

她记得当时那匹头狼也是这么看着自己,即使手持武器的是她,头狼的眼神却仍然是那样的睥睨又势不可挡。

拉格放下腿,招呼弗雷迪丝坐在自己对面,“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甚至是奴隶,都离不开吃、喝和生活。”

“我了解过你现在的营商模式。你将商品卖给来此的商队,然后再从商队买入需要的商品”,说完拉格拿起桌子上的水杯依次放置。

“这个杯子代表松恩,这个杯子代表商队,这个杯子代表其他国家”。

拉格拿起水壶往代表松恩的杯子里,倒了一杯水,往其他国家的杯子里也倒了一杯水。

“假设松恩的财富,本来有这么多,因为与商队交易卖出和买入,实际我们的杯子里最后只剩下半杯水。

而消耗的半杯水其实是作为国民的生活消耗,归给了商队”,说完,拉格将松恩杯子的半杯水倒给了商队。

“同理,其他王国也是如此”,拉格又将其他王国的杯子的半杯水,也倒给了商队。

然后指着商队的杯子说道“现在财富都集中在商队手里,然后各国再通过向商队收重税,重新从他的水杯里收回一部分水。

但大家忽略的一点是,为什么财富总是在这三杯水中反复腾挪?”

“您的意思是,想要跳过商队,直接获得所有利润吗?”

弗雷迪丝迟疑地说着“如果拒绝这些商队的进入,改由松恩自己组织商队进行交易。

因为我们没有这些商队家族世代传承的路线与人脉,恐怕我们无法在与其他国家贸易中与他们竞争。”

拉格摆了摆手笑道“不,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想要的是,松恩有的不再只是一杯水而是两杯,三杯,甚至更多!”

浸淫商道多年的费雷迪丝一下子就听出了拉格话里潜藏的含义,“您的意思是,要开发新的松恩独有的商品,让我们对外的销售种类扩大?

对,只有这样,就像您说的贵族青睐的商品虽然价格高但交数量并不多,只有这些,只有这些人人都需要常用商品才能让松恩的水杯更满”。

费雷迪丝感觉自己的心跳跳动在迅速加快,她不禁心想不愧是深受神明宠爱的神力者。

拉格拿起代表商队的水杯,摇了摇“我想你也意识到了,商队们基本是单方面地决定了每件商品的交易价格的高低,但即使是这样,商队也并没有因此获得巨额的利润。”

费雷迪丝机灵地接过话茬,“因为商队家族信奉的是神明洛基。

洛基虽然是火神,但同时还是恶作剧和谎言之神。所以商队被认为是不可靠的。

国家离不开他们,又无法信任他们,只能通过收取重税来平衡王国财富的流失。所以商队不会对任何国家效忠,也没有固定的居所。”

弗雷迪丝恭敬地双手接过拉格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再加上,一路上商队会遭遇的意外和打劫,长途跋涉的人力物力消耗,这让他们的成本必须分担到每件售出商品的利润之中。”

对于弗雷迪丝能想到的这些,拉格听后欣慰地点了点头,“所以,其实这三方都未因商贸获得大量的财富,即使是贸易中心的松恩也是靠着独特的位置和比邻国低的商税来吸引南来北往的商贾。

我们甚至被别人成为称为异教徒、海盗,其根本原因就是只有战争和海上掠夺才能让我们被消耗的财富被持续补充。”

“但是!”拉格用手指指节敲了敲桌子,“这个模式下,财富永远都只会被消耗,而我要的是财富生出财富,财富中长出财富。”

拉格向后靠着椅背,伸手在空中抓住握拳,然后锤了一下右肩,看着费雷迪丝说道“松恩正在进行与法瑞赫的战争。

但这片大陆上,还有摩尔,还有雷德尼,还有数百个不同规模的国家。

未来松恩将面对的不是一场战争,而会是数十场,数百场,甚至数千场战争。

阿戈尔在上,荣耀必将全部归于松恩!”

“数十场,数百场,数千场的战争!这意味着什么?整个维京?不,整个维京和丹麦?不!不,是整个维京、丹麦还有海洋另一端的……”费雷迪丝握着水杯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突然感到了极端的恐惧,她不敢继续想下去,她想跳起来尖叫。

她又极端地兴奋,她甚至想立刻趴在地上去亲吻拉格希尔德王储殿下的双脚。

费雷迪丝低下头用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握着水杯的手指已经用力到到发白,她努力用颤抖的声音问出“那么您想做怎么做呢?”

拉格手上指尖相触,搭成一个尖塔,用眼神示意着桌上的三样样品,“这是成本为1个铜币的肥皂,这是能保持风味半年不变的麦酒,那是三个月不会掉色的染发剂”

看着这桌上每一样拿出去都会被各大商队抢破头的商品,费雷迪丝倒吸了一口凉气。

拉格双手交叉抱胸说道“你需要就这四样商品,在十天内,用你的角度写一份提案呈交于我。”

看着费雷迪丝有些不太理解的神情,拉格解释了一下“提案包含的内容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对新商品的分析,包括每样商品生产的所需的真实成本、预计的产量和生产速度,未来销售的定价和利润。

第二部分就是和商队的合作模式的改进。”

闻言,费雷迪丝心中十分忐忑,但看着拉格意味深长的表情,她知道这也是一次王储殿下对她的考核。

想想自己对家族和大儿子的安排,于是她咽下了想要说的话,咬着牙只说了句“遵命,拉格希尔德王储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