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欲吾行此举,又是否夹有私心,暗有念思,认为吾只允武帝延寿法,却不允汝之猜测?”
“君不欲吾行此举,可君又怎可肯定,战平匈奴后,武帝便会止兵戈,去战铠,还民于地?”
句句质问响于霍去病耳边,也同样透过天幕明镜响于刘彻和历朝帝皇耳边。
“君言武帝尚为壮年,也知其心有壮志,既是这样,君又如何断定,武帝壮志仅止于匈奴,仅止大漠?”
“我,”霍去病听着元白的一次又一次喝问,心中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回复于元白。
只是他先前所言,已是极为逾矩,妄评天下事,妄猜来日果,甚至妄议帝皇心思。
这一切的一切,都已是在刘彻雷区疯狂跳动。
莫说他本就非刘家一脉,纵是他是为刘彻之子,恐言行于此,怕也会被刘彻暗自记恨。
也是有这一因果,霍去病也知自己再同元白回答自身真实想法,莫说刘彻会不会愤怒陡增,光是朝中诸位大臣都可能参他数本,让他仕途断绝。
故而他纵是欲说千言,此刻也不免一滞。
而元白见状,自也知其困境,但他却没有出言替其解围。
与其说他是问国于霍去病,不如说是再次问国问民于刘彻。
先前刘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一次,他想问清楚。
裹挟着天下民心,裹挟着仙神之威,裹挟着历朝历代民众及帝皇目光,汉室安稳动荡,此刻皆系于刘彻一身。
至于明镜之下的刘彻,也在得听元白之问的第一时间,便也有所念想,暗有猜测到这些问题。
可尽管如此,他却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替霍去病说出两全办法,因为他也想知道霍去病心中所想为何,想知道这由他一手培养的少年将军,于他于国于民,有何看法。
现在他知道了,可是事况也发展到了他难有控制的地步。
民心虚无缥缈,可却又真实存在,触之不到可稍不在意便会使一国倾颓,甚至于刘彻眼中民心亦等同国运。
而此刻,他若不妥善解决此事,怕是匈奴之事已解决,汉室也得动荡不已。
故而于霍去病沉默无言之际,他却也未恼怒其人之举,反是暗有希望霍去病再多拖延少许时间。
好让他细细念想,该以何言,相告民众,相语仙神。
亦是因有这样,待得过有片刻,霍去病与元白再次驱马赶风,直追匈奴左贤王而去时。
霍去病仍旧未有回言于元白,且其面上神色也仍显严肃之样。
霍去病在等,他知道元白现身于大漠,那此前元白所展露的直播,也定将再次出现。
这也意味着,他同元白之对话,皆有显露于苍穹明镜之中的可能。
若他所念为真,现下他不语,便可等得长安之内,未央殿里,那位汉室帝皇,亲身回答此问。
这是他同元白的赌,他赌元白是在直播,且赌刘彻必会替他回答元白所问,因为事关天下民心,他承受不起,也不敢承受,汉室也不会仍由他一外戚随意出言,插手民心一事。
至于元白,他或许也在赌,赌自己等不到刘彻回答便会出言,直明自身心中一切想法,赌自己终是心向于民。
而刘彻亦在赌,他赌霍去病沉默,是知他想法,也赌元白不追问,是在给他时间思考答案,同时也赌,万万民心能等得这一时三刻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