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利现在只身奔逃入唐,对唐是弊大于利,不如留他在颉利可汗身边。
“与突厥交接百姓、迎回大临的事情就让大雅来做,”李世民若有所思,“他虽然不是民部的人,可这段日子也焦心坏了,让他盯着点颉利的动静,一定要叫突利安安稳稳回去。”
或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萧瑀仿佛被刺了一下,想起远在突厥的姐姐萧皇后,他勉强道:“温尚书一定感念陛下天恩,不过臣有一惑,突利论御下与掌兵,似乎都不如颉利可汗,陛下便是将牛羊马匹转赠与他,恐怕突利也守不住这份财,仍然便宜了颉利。”
李世民被这老古板的天真逗笑:“颉利贪婪多疑,朕既然不肯要,他哪里会平白替朕做这一桩人情?”
东西是送给突利的,仁慈博爱的好名声是他李世民的,只有颉利自己损失了大批牲畜和名声,他如何肯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突利根本不会晓得还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假如一不小心,碰巧就有唐使押送财物时迷路到了突利可汗的地盘,又那么不凑巧地醉酒说漏了嘴,让突利知道他在无意间损失了这么一大批财富……
至于颉利可汗怎么想,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李世民望向天幕原本的方向,思索这个出使人选:“不如就茂约去,他这人豪迈善饮,一醉便要与人结拜兄弟,和突厥人打交道是再合适不过。”
萧瑀见皇帝略有些疲倦神色,也知道今天的事情实在是有些过于耸人听闻,皇帝也须得退入内廷,好生歇一歇。
他才要告退,忽然听陛下随口问起:“左仆射方才为天幕点赞投币了么?”
萧瑀一怔,他并不是吝啬的人,天幕的要求也确实听见了,可是那女子也没说应当如何投币,他怎么投?
但他却是不肯承认的,从容不迫道:“臣今日出门仓促,不曾随身携带钱币,天幕既然并不强求,不如等下次天音降临,下次一定。”
“这怎么成!”
李世民一听就知道他不晓得向天人投币之法,倏然变了面色,“难道我朝上下,只有玄龄识得此法?”
什么下次一定,泱泱大唐,若只有他们君臣七人投币,每人还只送了一枚,那有没有下次还不一定呢!
思及此,他也顾不得别的,吩咐内监道:“去请几位宰相入宫,杜公的身体若还好些,也一并请来。”
说罢李世民便匆匆前行,只留下尚书左仆射萧瑀一人独立萧瑟秋风之中。
陛下是说解出投币之法的是那个仗着是秦王府旧人得宠,又最爱卖弄聪明的房乔?
他如此聪慧高贵,居然不如房乔?
还有陛下,这算什么,从前还一口一个姑父呢,现在做了皇帝,从前那些称谓免了就免了,可他居然说走就走,还当着他的面关怀杜如晦!
他真的一点也不考虑梁明帝之子、萧皇后之弟、大唐宰相尚书左仆射的颜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