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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受颉利宠信的大酋康苏蜜、执失思力以及欲谷设等贵族或收拢自己的部下,或追杀叛乱的各族军士,防备唐言而无信,趁机囚禁可汗。

只是相对而言,这些仍然肯追随大可汗的部下都不像从前那么卖命,尤其是执失思力。

他是信仰天神的,长安的牢狱之灾和皇帝的威严也叫他心有余悸,但是他入唐以后似乎日子过得还可以,会是皇帝名义上的女婿……

拿这样的优厚待遇来考验突厥人,哪个使者经得起这么考验?

他不主动顺从天意,就已经算得上是十分对得起可汗了。

颉利在幽州官邸只住了短短三日,李靖便顺利替他收拢了突厥残部,并信守诺言地送他与亲人团聚。

唐军能有这样迅速镇压叛乱的主帅,又肯信守承诺,颉利是完全没想到的。

只是他更想不到,欲谷设几个弟弟才一看到他便红了眼眶,都是些年纪不小的汉子,居然扑通一声跪倒,哭声震天。

颉利平时与他们几个没那么亲近,甚至还不如对外人,但人生大起大落,陪在身边的手足至亲为自己落泪,心下顿时满满感动。

他亲自扶起欲谷设,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行忍下,道:“哭什么,阿史那的勇士不该这样软弱,中原人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活着,总有能打回来的机会,等回了牙帐,我绝对饶不了什钵苾这个混蛋!”

欲谷设的哭声一顿,他哭的不是颉利,大可汗在幽州城里好吃好喝几天,别说突厥没亡国,就是亡国了他也顶多就是给皇帝跳场舞,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汗,有一件事情您或许还不知道,”欲谷设欲言又止,他哽咽道,“我怕您有些受不住。”

颉利觉得他这个弟弟真是养尊处优惯了,有些经不起风浪,声色转厉:“有什么受不住的,你直说就是!”

欲谷设咬牙切齿:“突利带的好头,回纥和铁勒还有薛延陀都明着反了!”

颉利可汗没想到天幕的预言这么快就应验,壮硕的身躯微微摇晃,然而在仅剩的亲族面前,他尽力平静道:“我早知道他们要反,只是当时夜深,人声震天,不晓得到底是哪几个反叛。”

等他一回到牙帐,便纠集全力剿灭反叛部族,震慑其他蠢蠢欲动的黑突厥!

欲谷设抹了一把眼泪,“不只是他们几个,奚和仆骨他们也早存不臣之心,火光一起,他们根本不愿意出手相助,还说可汗偏心太过,他们早有不满,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打到牙帐了!”

执失思力不无担忧道:“可汗,若是这些人趁着您与突利相争,咱们当初留下守卫的兵力远不足以对抗各部。”

颉利可汗深吸了一口气:“不要紧,可贺敦是个有才智的女子,咱们现在赶回王庭,应该不算晚。”

“可如今咱们元气大伤,这几日伤亡过五万人,许多部族已经不知去向,能收拢起来的士兵已然不足六万,牛羊马匹、金银财帛损失更不计其数,能击退各部恐怕已经是侥幸,若是剿灭……恐怕还需要从长计议。”

康苏蜜沮丧道:“将士们饥肠辘辘,倒是还可以抢掠一番,但唐的守将李靖说,突利可汗与皇帝有情义,他官微言轻,不敢将突利交给可汗,已经将此事禀明皇帝,若您愿意,他想设宴为您与突利可汗和解,等候皇帝的旨意。”

唐军以协助平叛的名义大肆搜捕突厥士兵,分文利好不收,数日之间,失踪与被大火烧死的突厥士兵粗略来算居然有几万人,而牛羊等财物的损失全部按在了叛逃各部的身上,帐平得十分干净。

颉利几乎想要破口大骂,与唐军最激烈残酷的一场战役都不曾折损过半,伤亡过万都是极为罕见的,兵戎相见的时候不见怎么样,唐军友好协助盟国平叛的时候,怎么突厥损失的反而比打仗还多?

哪怕五万头猪呢,幽州能有多少人马,他三天也杀不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