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扶苏慢半拍似的,话到嘴边,他直说出口:“君王并非人族诞生就有的,上古时期人族由原始部落慢慢演变成君王统领,所以在很远的未来,没有君王算不上意外。”

这句话让嬴政正视这个被儒家带坏了的儿子:“你认为对于君王来说,那不是个好时代?”

“嗯”,扶苏极其认真,“从无到有和从有到无一样困难,那个时代不需要君王,在这之前一定有爆发流血和冲突,再温和的变革也会有牺牲。”

“你作为大秦未来的继承人,流血和冲突无法避免。”嬴政对着长子说,眼神却淡漠而空茫,“你要时刻记住,你的命令势必会损害一方的利益,补足另一方利益,等你能适应每日每夜散发黏腻血气的梦,便是你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之时。”

长子有能力,却实在愚蠢。

扶苏眯着眼轻轻一笑:“是,早晚或尽快我会向陛下学习,身为君王必须用理智克服我的慈悲本能。”

“哼,你那叫‘既要都要’的软弱。”

嬴政斜睨着单纯的扶苏,扶苏生来就是秦国贵不可言的长公子,世事动荡之中他总有一方港湾。

是他给的。

但他自己的这一生却处处都在做选择和割舍。

另一边,咸阳某小官家中。

“呦,死鬼回来了?”难得翻出一盒妆粉的女郎正对镜试妆。

“诶诶,良人你今日真好看。”

男子进门小心翼翼迈左脚:“今日先迈的不是右脚,良人别把我再踹出房门。”

“站住”,女郎用黛描出长长的眉,胭脂薄薄地覆盖在饱满的两腮:“天幕说和离之后女子更美丽更赚钱,你说我该不该和你和离?”

“不该不该”,男子慌张地摇头挥手臂:“良人你在外面谋生只能干一些粗活,肯定会累着你的,我以后下值一定趁早回家,努力通过考核升职。”

女郎懒懒地搭话:“嗯,我是会累,不过靠山山倒,靠自己再累也有依仗。要是我能像天幕上的女子那般,足不出户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同时还能赚到钱、获得许多志同道合的姐妹们喜爱多好。”她散漫的语调中流露出几分憧憬。

如果没有见到后世,她不会渴望脱离安乐窝。

“既然是人,总会有难以满足的欲望;难以避免与人联络,因而产生比较。”小官摇头晃脑笑道:“满足了新的欲望,还会产生下一个欲望,否则人生就会在无聊中摇摆。比得过这个,比不过那个,从古到今所有人都有其苦处。”

小官觍着脸拉起良人的手:“良人既然想独立赚钱,何不试试给人化妆?你在研制化妆用品上向来很有天赋,以后说不定还能教人化妆。”

女郎眼神一亮:“恰好这也是我喜欢的,天幕中的女子既然能装扮成男子,我也可以研究将男子装扮成女子,就从你开始好啦,你不会不答应吧?”

“嗯?……诶诶诶好咧!”小官承认他有点后悔提出这个建议,嗯,有一点点但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