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的五位仙君和天宫其他仙人一样,都不爱与岑双说话,岑双离开后又会交头接耳议论他几句。
当然,他们议论的也不只有岑双。
每当岑双打探消息无果,凤泱太子又没时间陪他喝酒时,他便会隐匿下自身所有气息,听这几位仙君谈天说地,即使没有完全解开封印,他如今的修为也远在他们之上,完全不用担心被他们发现。
至于这几个仙君在谈论什么——他们有时候会聊一些于自身修为有益的奇珍异宝,越是触不可及,越是心向往之;有时候也会“无意”透露自己受邀参加了谁谁仙官举办的宴会,拓展了多少人脉;有时则是聊起某些仙君的笑料……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不怎么提及那些大人物。
不止是仙君,这段时间岑双暗中打探消息时,便发现,即使是有些身份的仙官,也不敢妄议天宫上仙,除非是一些大事,大到无论话题怎么绕,都绕不开事件中心的一众上仙。
就如这一日。
云烟缭绕的林中小院,与往常并没有太大分别,除却一位正在凡间忙任务的仙君不在,另外四位都在院中侃侃而谈。
“诶,你们还记不记得飞尘,就是那个因为得罪了灵仁殿主沉梦上仙,而连续百年落选,最后不知怎么入了神显殿广泽仙主葛英上仙的眼,被葛英上仙收下的仙侍……”
“怎么不记得,”说话的仙君随手折了一朵灵花在手中把玩,哼笑道,“他可真是走运,即使开罪了上仙,也没被贬下去,只受了几道雷刑,当然,也可能是沉梦上仙忙着应对轮回劫,没工夫搭理他,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让他寻到机会,去葛英上仙跟前卖弄,攀上这根高枝,那狗腿子,自打成了葛英上仙的仙侍,便颐指气使,在一众仙君面前耀武扬威,早晚……对了,你提他做什么?”
引出这个话题的仙君嘿一声笑,幸灾乐祸道:“你们还不知道吧,飞尘那厮,因这几日连连犯错,已经被葛英上仙身边的侍官赶出来了,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下去了!”
“下去?下凡?怎么回事?”另一位仙君连忙坐直身子,满脸好奇,道,“我前些时日还听说,他马上就要入职神显殿了,怎么一年不到,反倒是要被贬下去了?”
“是因为沉梦上仙回来了罢。”坐在一边煮酒的仙君悠闲答道。
“不错,沉梦上仙入世轮回两百载,终得圆满,劫满归天,回来的第一日,飞尘便将葛英上仙吩咐的事办砸了,只不过因为那日发生了一件更大的事——你们也知道,半妖飞升么。
“大抵因为这个,葛英上仙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所以没怎么追究,可架不住飞尘自己心慌啊,总觉得沉梦上仙会和他一个小小的仙侍计较,将自己吓坏了,于是这段时间,不是送错东西,便是传错了话,还误伤了葛英上仙养的灵兽,这下可好,沉梦上仙没和他算账,侍奉多年的葛英上仙反被他惹恼,要重罚他呢。”
刚坐正的仙君从煮酒仙君那边讨了杯酒过来
,眼下正有一个机会。”
“欸,怎么说?”
煮酒仙君眼见另外三人眼巴巴望着自己,闲闲笑了一下,意有所指地吐出三个字:“洗尘宴。”
“沉梦上仙的洗尘宴?”
“正是,”那仙君道,“天后娘娘亲自吩咐下来的洗尘宴,邀天宫诸位上仙共赴仙池,因沉梦上仙历劫成功乃是大喜之事,所以在上仙之外,还特别允许部分下仙前往参与,虽然名额有限,但即使是新飞升的仙君,都有机会拿到请柬,只要我们能参加这次的洗尘宴,仙池又算得了什么,若是能在宴会上赢得某位上仙青眼……”
这话甫一落下,几位仙君便心照不宣地不再开口,均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大抵热酒醉人,他们也没有沉思多久,便透出些许困意,歪歪扭扭地坐了下来,撑着脸倚在树墩上。
再开口时,已不再提及“请柬”“青眼”之类的词汇,而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般,慢吞吞道:“此前曾听人说,灵仁殿主本领高强,乃天上第一医仙,连陛下都要给殿主三分薄面,看如今这架势——天后娘娘亲自为殿主在仙池举办洗尘宴,整个天宫的上仙都得赴会道贺,即使是没有官职在身的众仙家,都能因此沾些福气——传闻不虚啊!”
“是啊,如此殊荣,即使是殿主,沉梦上仙也是殿主当中的佼佼者了罢,我听闻,天后娘娘乃是仙羽宫的琼枝玉叶,高不可攀!数整个天宫,也没几个能在她跟前说上话的,而娘娘能对飞升仙人出身的沉梦上仙如此上心,实在令人惊讶。”
“那是你不知道,我可听说了,咱这位天后娘娘身子抱恙,历来都是沉梦上仙照顾着的,自然得娘娘看重,而且我还听说,沉梦上仙此番历劫确实凶险,按司命殿那边的说法,险些都要回不来了!如今上仙圆满归来,娘娘能不高兴么?这一高兴,可不得风光体面地为上仙庆贺呀!”
“倒也是……欸,话说沉梦上仙遇到了什么事,即使是上仙位格,也能这般凶险?莫不是消息泄露,沉梦上仙的转世身份被人间那些个妖王知道了,那些妖孽便想趁此时机害了上仙性命?!”
“若只是妖怪,倒也好对付了,可沉梦上仙的对手并不是妖怪,而是她自己。
“和飞升时降下的需要靠修为扛过去的天劫不一样,轮回劫因己而生,是为心劫,一个不慎,便是千年修为尽毁,元神消散的下场,位格越高,越是凶险,沉梦上仙此去两百年,已历五世,可见一斑。”
这些仙君大抵真是醉糊涂了,竟如此敞开院门聊起上仙来,且越说越激动,分享欲一个比一个强烈,摇头晃脑地说着自己听到的关于那位灵仁殿主的历劫一三事,从第一世说到第五世,尤其是在提及最后一世时,表情尚能稳住,语气却极其耐人寻味。
“要说沉梦上仙这一世,那是实打实的惨,她生于钟鸣鼎食之家,本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就因为她凡间的母亲生她之时,乃是一胎双女,而她又是后出生的那个,便被冠上了‘双生不详’的灾星之名,连母亲的面都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