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给出的理由是身体抱恙,需要在府中静养。
不管众人信不信,他们也无法得知确切的消息,只能接受这个理由。
再加上楚渊对沈端砚态度暧昧,虽不提贪污一事,但也不曾对沈家表示亲近。
他们揣摩着陛下的心思,又怕自己拍错马屁,朝堂上陷入一种很微妙的平衡。
直到这个空了许久的丞相位置出现,一时间底下暗暗递着眼色,
心中猜想。哪怕是平时不近美色的大臣眼中都流露出痴迷,久久无法回神。
沈景铄本来只打算看一眼,就要移开目光,但那个人身上强烈的熟悉感却让他忍不住又盯了许久。
而楚渊缓缓直起身子,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敲击了一下扶手,眸中兴致更浓。
此时琵琶声进入正曲,抚琴的手忽地加快速度,霎时声如擂鼓,跳跃流泻。
沈端砚双目微垂,没有回应任何一个人的目光。
无人能看清面具之下他的神情。
沈端砚只是径直抽出身侧细剑,在下一道琵琶声来临之际动了身体。
他甫一起身,登时衣袖随着他的身体飞舞着,剑光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度。
一根蓝色细带勾勒出细瘦的腰肢,分明不曾露出半分不该露的地方,却显得格外惑人。
一步一步如笔走游龙,又似鹊鸟惊鸿,青丝飘逸,玉袖生风。
扬轻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伫,不外于此。
弦音切切,余音绕梁,辅以台上之人绝美的剑舞,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楚渊眉梢轻挑,向来平静无波的脸色间多了一丝古怪之意,微妙又复杂。
此时细细端详着台上领舞之人的沈景铄却截然相反,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或许在最开始他会被那半边面具和风格迥异的衣着欺瞒,但沈景铄几乎是看着沈端砚长大的。
他的身形长相,他的行为举止,每一点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即使所有人都认不出沈端砚,他也在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里就心中有了猜测。
但此时的沈景铄却宁愿自己认不出,宁愿自己没有望这一眼。
这是他们沈家自小将养,细心照料的人,此时却当着众人的面,受着这般的羞辱!
沈景铄极力压抑着愤怒的情绪,反复告知自己这是国宴,是象征着皇室威严的筵席。
他不可擅自行动,更不可当众给陛下难堪。
沈家的处境本就不妙,他若是在此时流露出愤慨,作出逾矩的事情,只会让情况更加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