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阶大步走过去,不等赵阶出声,崔静允已偏头看过来,唇角噙着一抹笑,唤道:“阿阶。”说着,向赵阶走来。
得赵阶一个眼神,张从识趣地退下。
崔静允满眼笑意,说出的话却含着几分抱怨,顺手一拽赵阶的袖子,自然地拉近了二人的距离,笑眯眯道:“难得一见,也不枉我抄了数日的家规。”
赵阶低头看了眼自己在崔静允手中被牢牢拉住的袖子,扯了一下没扯回来便作罢了,任由崔静允拉着,他思量一息,当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定是崔静允又翻墙,被太子命人逮了个正着,挑眉看他,漆黑眸中含笑,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活该。”
崔静允也不生气,弯了弯眼,“是我始料未及,竟没想到殿下能让阿阶与殿下同住,”话音一顿,而后自若地往下,“能与殿下同住一院。”
赵阶顺手掰了朵花玩,随口道:“殿下仁厚,极重血脉亲缘,看在世子的份上,待我多有纵容。”
崔静允笑答,“我竟有这样大的面子。”眼神淡淡的,并无多少笑意,他话音刚落,怀中就被赵阶扔了那朵七零八落的花,他低头将衣襟上的花瓣摘下,抬首时正对上赵阶的视线。
赵小郎君声音陡地放轻,“刺客是瑞王派来的。”
崔静允捏花的手指倏然收紧,神情却毫无变化,仍在温和地笑着,“哦?何以见得?”赵阶比他想象中的更为机敏,只在太子府上暂居几日而已,居然能知晓此等辛秘。
赵阶见崔静允衣襟上的花瓣没摘完,凑得近了些,低语道:“先前无意间见过位叫李微明的官员来府上议事。”伸出手,不怎么耐心地将崔静允衣襟上的花瓣拂去了。
李微明是兵部侍郎,而兵部尚书正是瑞王的亲舅舅杨素和,兵部侍郎再进一步便是尚书,而杨素和出身清贵,为官多年甚有人望,又是瑞王的亲舅舅,这样的为人,这样的身份,足以让杨氏在朝廷中屹立不倒。
李微明想做兵部尚书,难于登天。
但如果杨素和,或者杨氏诸人犯了个弥天大错,李微明则比现在有机会能够青云直上。
崔静允揣摩出首尾,却道:“只如此?”他低头,正好看见赵阶停留在他衣襟上的手指。
赵阶凭什么断定,刺客是瑞王派来的?
“静允,”二指之间夹了一片花,赵阶松手,花瓣轻飘飘地落下,落入尘土之中,“别说傻话。”
究竟是不是瑞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近来的举动似有剑指杨氏之意,那么,刺客就是瑞王派来的,并且与杨素和息息相关。
崔静允沉默片刻,忽地温柔一笑,恰如春风沐面,“阿阶提醒我殿下的心意,是在帮我博取殿下的宠信?”
赵阶笑,虎牙恰到好处地露出来,“非也,”他说的半真半假,“我在借刀杀人。”
崔静允失笑,并没有将赵阶的话放在心上,他朝赵阶开玩笑似的见了个平辈礼,“多谢郎君告知,我必不会令郎君失望,我今日所知皆仰赖郎君在殿下左右,仿佛,”崔静允说得流畅,浑然没有半点恼怒,“卖妻求荣。”
赵阶只当这是句玩笑话,亦含笑反问,“你很在意?”
崔静允认真答道:“很在意。”
赵阶摇摇头,拉开了与崔静允的咫尺之距,毫不客气地揭穿了崔静允的虚情假意,“静允,你不在意。”
上辈子崔静允可个在看见赵阶被刀伤了手之后捧着赵阶手掌轻叹这我该如何同殿下交代的神人,在于他有益的情况下,崔静允不会在乎太子和赵阶那点捕风捉影的传言。
崔静允无言片刻,半晌才颔首道:“阿阶知我。”
赵阶漫不经心地问:“殿下还在宫中?”
崔静允微笑,“下朝之后似在官署,为臣者不敢探听储君行踪。”
赵阶疑惑地看了眼崔静允,只觉得这句话说的很阴阳怪气。
近来他们一个两个的都犯了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