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一掌拍到桌子上，整个人站了起来，俯着身子看他。

他发现原来自己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这个儿子了，好像一转眼他就从自己膝盖高的小男孩，长成了如今跪地直立的少年。

李承乾依旧跪的很直，两根胳膊却在隐隐发抖。

他不怕吗？

他怕啊，他比任何人都怕李世民发火，所以他才很多事情都力争想要做到最好，读书也是，礼仪也是，只有做到最好他才能看到耶耶对他笑，才会得到夸奖。

他也怕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如果他不是太子了，言里那些人会如何说他？他们会不会背地里瞧不起他？

所以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

李承乾冲着上方磕了个头："求陛下，废除承乾太子之位。"

“陛下！”长孙无忌清楚的看到自己妹子被气的脸上泛红，他也顾不上礼仪尊卑，拿起旁边太医开的静心汤吨吨给人灌

了进去。

突然被灌一海碗汤药的李世民：…别说，喝完感觉好多了。

“你过来。”

李承乾抬头，才发现原来是在叫自己。

他膝盖已经有些麻了，李承乾勉强笑了笑，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哪跪过这么久呢。

他上前喊了声"耶耶耶"，随后又抿了抿唇，唤了句"陛下"。

“怎么？太子不想当了，朕的儿子也不想当了？”

“不是！”他惊惧之下慌口否认，没人知道他到底是在否认其中哪一个。

李世民不置可否，将桌子上的一沓纸递给他，本来被气的不想开口说话，忍了忍还是问他：“知道你为什么叫承乾吗？”

他不明白耶耶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到："因为儿臣是在承乾殿出生……"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世民打断。

“承继皇业，总领乾坤1。”

承继皇业，总领乾坤…

李承乾呢喃着重复了一遍。

他看向手中纸张，这字迹别人可能会认不出来，他看着却再眼熟不过了，是耶耶写的。

恍然间，硕大一滴泪珠滴落在纸上，晕染了一小片墨迹。

方屏后面讲的那些东西他的确没有仔细听，他沉溺于痛苦之中，是因为他知道，会有太医和宫人将这些悉数记录下来，可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耶耶也会。

会担心自己的病情，担心自己那可怜又可笑的自尊，所以一字不漏的将药方牢记。

长孙无忌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外甥一篇一篇的翻阅着纸张，他看得出来那纸上很多地方的字都写的有些潦草，与陛下平日里批阅奏折的时候差距甚大，那个时候的陛下总是从容的，一丝不苟的，时间久了，让人都快忘了，原来他也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父亲。

李承乾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今天这些话，朕当你没说过。”

他不可苦信的抬起·“我__他不可直信的指起来：我一

才刚说了一个字，袖口就被舅舅拉了一下，他看向对方，却瞎见舅舅目不斜视，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他不明白舅舅的意思，但是听话的不再开口，李世民瞧他还算乖顺，心里总算有了两三分慰藉。

“下去吧，这些日子先好好调养身子。”

“…是。”

直到李承乾小小的背影消失在尽头，李世民才撇了一眼长孙无忌，别以为他刚刚没看到大舅哥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