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松’呢?”郑乐仪追着官师,非得要去刨根问底。
“这含章殿里现是有六个人,”官师无奈极了,“我难道便不该得一份了吗?”
“可那也拿出来给我们瞧瞧呀,”郑乐仪有一种读话本读到最后一章才发现拿得是残本的抓心挠肝感,非要缠着把六支笔的题词看罢不可,“就连两位公主的题词都给大家念了,师妹妹怎好独藏了你自己那份。我倒要瞧瞧这‘松’又是个什么说道法,难不成要比另外这五句都强上许多?”
说着郑乐仪便缠到官师身畔,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来转去,将她的案几四下打量了个便,一副不把最后一支笔找出来不罢休的模样。
“我没有带进宫里来,”官师遇上郑乐仪这样非要追根究底的性子也是无奈,啼笑皆非道,“哪里有与人还礼还要连带上自己那份的道理,我既是入了宫来见公主殿下与诸位姐姐,自是只带了五份来。”
郑乐仪闻言,登是失望极了。
“说起来,师师这笔送的深得我心,日后就是恶了习字见了也能多习两大张,”六公主裴汐吟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促狭一笑,意有所指道,“只是这宫里该师师答谢的,也不应只有我们‘含章殿六君子’的其中之五吧?”
——六公主裴汐吟乃淑妃小宋氏所出,小宋氏又是东宫太子的养母兼姨母,六公主随心烂漫,太子裴徽平易近人,兄妹二人的关系并不差。
而殿内诸女都是或亲历、或耳闻了上元节太子赠灯的暧昧之举的……且在官师病倒在府中后,东宫接连数日几番赐下医药去,其之心思,可见一斑。
宋鸾神色郁郁地垂下了头。
官师唇角的笑意微微一凝。
郑乐仪与陆晚对视了一眼,尽皆收敛了外露的神情。
殿内气氛为之一凝。
“是啊,”四公主裴轻颜就像是完全没有听懂六公主的话外音般,神色自若地将话茬接了过去,回头嘱咐官师道,“这些日子里母后日日都念叨着你,昨儿实在放心不过还遣了无思去府上探望,好在你今日终于来了。待晌午功课了,便随我一道去长秋宫陪她老人家多说说话罢。”
——含章殿的课业是只开上半日,到得午时初便散了。
官师自是恭谨应下,谈话间今日来授业的夫子已然到了,众女便自觉地安静下来,齐齐起身向夫子执弟子礼,而来者却也正是先才郑乐仪对着官师大吐苦水的王夫子。而他课上张口讲的第一句,便是“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官师便知道今日余下的半个晌午,于她便只是空耗了。
待得课罢,众女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了几分倦色,更有甚者如郑乐仪,俨然是一副昏昏欲睡模样,裴轻颜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众人作别罢,官师便依言随着裴轻颜往长秋宫去,到得正殿前,尚未及遣人通报,便有宫人匆匆赶来,福身禀道:“承乾宫的田昭仪、卢才人,永和宫的湘充媛、尚宝林并明萃宫的柔贵人等现都正在殿内与皇后娘娘议事,公主与官姑娘还是暂且回避一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