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禧原本志得意满,以为自己终于能拿捏这群“软柿子”,不曾想是接了几个烫手山芋,自己被架在火上烤。
若这群人真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唾沫星子就能将他淹死。
届时,萧平衍未必不会将他丢出去以平民愤。
场面就这么僵在了这里。
此事传得沸沸扬扬,满京上下无人不知。
容锦每日到绣坊,总能听人议论几句,她只听,从不插话。回到家中却还是没忍住,问了沈裕。
“此事……是你的手笔?”
这样声势浩大的阵仗,若说背后无人推动,她是不信的。
沈裕却只笑道:“从头到尾,我可半点没掺和。”
萧平衍不是没疑心过此事有人在背后主使,最先怀疑的,也是沈裕。只是他既寻不到任何证据,到如今,已是焦头烂额,无力深究。
群情激奋之下,溯其源头又能如何?
容锦才沐浴过,微湿的墨发拢在一侧,脸颊被热汽蒸腾出些粉意,含笑打量他。
“你不必这样看我,”沈裕顺手拿过帕巾,不疾不徐地替她擦拭着长发,“我并非是为了救谁,只不过时机恰好,顺水推舟罢了。”
这倒不是谦辞。
他只是想将时局搅得更乱,好逼着那些人,狗急跳墙。
此事愈演愈烈,最后以萧平衍在宣政殿气急攻心,当场昏厥,此后托病不出暂别朝会为中止,暂时告一段落。
时已开春,十里亭的杨柳抽出嫩绿的新芽,颜青漪也自江南归来。
容锦得了消息,携容绮出城探望,才至青庐,恰好遇着接自家堂妹回去的荀朔。
荀盈瘦了许多,就连皮肤仿佛都不似从前那般白皙,但眉眼间的郁气已经一扫而空,爽利的劲儿倒是与颜青漪有几分相似。
尤其是知晓先前议的亲事已经作废后,喜笑颜开。
荀朔见着她,最先问的则是沈裕的境况。
这些年每逢冬日,沈裕身上的病痛总要卷土重来,从没消停过。今年难得安稳度过,除了膝上的伤在所难免,竟没什么紧要的病症。
荀朔松了口气之余,又难免开始自我怀疑。
“难不成,从前真是我想岔了?”荀朔喃喃道,“可这世上,哪有以毒养毒的道理……”
“天外有天,这世上的事本就千奇百怪。只不过有得必有失,不可能什么好处都占了。”颜青漪在清点药材的间隙,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容锦。
容锦除了叹气,别无他话。
在那次与游川的长谈之中,她听了许多沈裕在漠北时的旧事,弄清了他身上的毒因何而起,又是如何治的。
加上先前从颜青漪那里得知的消息,终于得以拼凑出当初的情形。
昔日沈裕自江南归京,强撑着将诸事交付妥当,彻底料理了秦氏后,曾大病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