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逐渐远去,案上的茶水从边沿滚落,一滴又一滴,犹如漏刻。
时雨在原处坐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晚,夜色之中有人影一闪而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中。
“公子,颜青漪到芙蕖镇了。”他风尘满面,稍一停顿,原本冷厉的神色有些许缓和,“我看到她了。”
仔细算来,陵山一别到如今,仿佛也没多少时日。
与他曾经在漠北地牢的岁月相比,不值一提,却仿佛更为刻骨铭心。
容锦看起来与往日没什么区别,依旧温温柔柔,犹如春风,他躲在暗处远远看了会儿,才来小瀛洲。
虽未曾指名道姓,但这个“她”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昏暗的房间之中并未掌灯,兴许是坐了太久的缘故,时雨起身时脚步有些虚浮,按着桌案方才站稳。
他一手解下覆眼的白绫,信手扔下:“我知道。”
白绫下的这双眼并无任何伤痕,浓密似鸦羽的眼睫漫不经心垂下,随着灯火点燃,漆黑的眼眸中也似淬了火,在这夜色之中亮得惊人。姐姐,许久不见了。”
前日为陈桉诊病之余,颜青漪也曾随口问过,他夫妇二人是从何处得知她能治此病症的。
谢秋桐笑而不语,却在她手心,一笔一划地写了个“锦”字。
颜青漪已然知晓容锦身在此地,并没十分诧异,只无奈笑道:“我还以为,得猴年马月才能再见着你了。”
京城与江南远隔千里,消息传得也慢些。
一直到沈裕一行人回京,颜青漪才从荀朔口中得知江南种种,最后知晓容锦性命无虞后,便不再多问。
倒是容绮,虽早就得了容锦的叮嘱,私下却还是哭了一场
但她在青庐随着颜青漪学医,受颜青漪教导,见多了病痛折磨、生离死别,不再是从前那个在家中唯唯诺诺,毫无主见的小姑娘。
虽难过,却并未为此吵闹。
抹干眼泪后,依旧好好过日子,依着容锦当初的嘱咐好好学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