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脚步微一停滞，又若无其事地坐到上座，朝齐大夫微微颔首，“劳烦齐大夫了。”

“大奶奶客气。”齐大夫上前，如昨日一般诊脉问话，然后说道，“大奶奶身子还算康健，吃食就按您现在喜欢的来，不用特意调整或者进补。只是大奶奶您心绪略有不畅，需要少思少虑，开阔心胸，小公子才能长得更好。”

“齐大夫，心绪不畅孩子会长不好吗？”张氏着急地抓住齐大夫的手。

齐大夫安抚地拍拍张氏，娓娓道来，“当然了，您看就算是大人，如果天天心情不好、茶饭不思，身子也不会好，更何况是胎儿。”

“可是心绪不畅的是我啊。”又不是孩子。张氏嗫嚅。

“大奶奶您说笑了，现在孩子在你的肚子里，他的一切都来自于你，他的周围也只有你，他因你的喜而喜，因你的悲而悲。”齐大夫笑了，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张氏的肚子。这样一个温暖生长的小生命，总是让人的心都柔软下来。

贾赦也忍不住看向张氏的肚子，这也是他的孩子，和瑚哥儿一样，会柔柔地叫他父亲，会软软地贴在他的身上。或许，他会比瑚哥儿更活泼，更会撒娇，会甜甜地叫他爹爹？这一刻，贾赦终于对张氏肚子里的孩子有了期待，而不是一个简单的印记，还带着一分因梦而生的芥蒂。

张氏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双眼看着自己的肚子，无措道，“那我要怎么办？”

“每天多散散步，找宽阔风景好的地方，但不能累到，只要感觉累了就休息，绝对不要逞强。然后不要去想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实在忍不住去想的话，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无论是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让你闲下来就可以。”

“我记住了。”张氏轻轻抚摸上自己的肚子，这是她的孩子，一切来自于她、全心依靠她、和她共情的孩子。她要保护好他。

“琼枝云霓，你们几个记好齐大夫的话，散步的地方要找好，要能让你们奶奶开心，更重要的是不能累到她。”贾赦站起来，指点着几个大丫鬟，“另外，可以找几个年纪小脑子活的小丫鬟，陪你们奶奶说笑也好，给她唱个曲跳个舞也好。总之要让她开心，知道了吗？”

张氏没好气地白了贾赦一眼，“说得什么浑话，哪有什么丫鬟会唱曲跳舞的？我也不喜欢这些！”

“那要不然找说书的？杂耍的？”贾赦兴致勃勃，直让人怀疑是给张氏找的，还是给他找的。

看张氏脸色愈发不快，徐嬷嬷开口，“若找人说书，还不如找个人来讲讲古。这真实发生的事情，可比书上写的精彩多了。”

“看嬷嬷这么说，是有好人选了？”

“正是你们院子里的卢嬷嬷！大爷您不知道，前几日彭嬷嬷在安院给姑娘讲故事，好家伙，整个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挤到了姑娘窗口，青阳要开水还得去把烧火丫头拽出来。”

“这不是说的彭嬷嬷吗，跟卢嬷嬷有什么关系？”贾赦继续捧哏。

“可是彭嬷嬷亲口说的，这些故事都是她从卢嬷嬷这儿听来的，卢嬷嬷讲的比他还好！”徐嬷嬷一脸惊叹神往，显然是极想亲耳听一听卢嬷嬷讲的故事。

张氏也被徐嬷嬷说得起了兴致，但当初是她将人赶出东院的，又说了不要在她面前出现的话，此时再去找人就有些没脸了。更何况若齐太夫人知道她将贾赦请来的稳婆赶出了院子，也不知道会如何看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