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大战一别至今,二弟已经不在了……”朱武感怀地叹了口气,恳切地对云河说,“大哥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云河收敛笑意,拱手施礼:“多谢大哥关心,如此大哥可是要多多出力保护劣弟,劣弟现在重伤未愈,实在无力从中原人手中抢回吾之半身。”
“此事吾已有耳闻,能和平取回最好,若中原当真不肯放人,为兄自有计较。”
“那就有劳大哥了。在外漂泊多日,不如今夜起就留在露城,亲友翘首盼你许久矣。”
“吾与朋友约好明日一同去武痴旧地访古……”朱武还没说完——
“云皇若无其他吩咐,属下先行告退!”九祸施完礼快速转身离开。
“九娘!九娘等吾——!”朱武来不及跟云河告别一句,急吼吼追着九祸的脚步跑了出去。
“哈,哈哈——”侧室屏风后这时传出一阵轻灵的笑声,绯羽怨姬手捧一只精美的铜酒壶悠然现身,“真是好热闹的一出戏。”
“人都走光了,此时才出来敬酒,未免太迟。”
云河瞟了她一眼,抬手将方才朱武敬给他的酒随意洒了,换上自己那只空酒盏,端正地摆到案几上,示意绯羽倒酒。
“云皇还在,宴会就没有散。”绯羽巧笑嫣然地步到云河身边,俯身为他斟酒。
酒水汩汩缓缓入盏,酒香随之逸散开来,合着牡丹胭脂芬芳,醉人心脾。云河眼神迷离地盯着绯羽,趁着酒劲一把揽过柳腰,将美人拉入怀中。
“放开!”绯羽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却让云河将她抱得更紧。她索性将计就计,侧身坐到云河腿上,主动伸手搭住了云河的肩。
云河大喜过望,刚准备亲热一番,忽觉脊梁一寒,一根细长的银针抵在自己后脖颈,抬头一望,伊人仍温柔地笑对自己,可她下手真是毫不留情。
“小小银针,伤得了本座吗?”云河哂笑,两手不安分地撩拨着绯羽。
“当然伤不了所向披靡的魔皇大人,但是对于某些重伤未愈的病夫,吾这煨了二十八种毒的小小银针,可是见血封喉呢。”
绯羽不怀好意地笑着,并指夹住银针抵在云河脊梁处,挑衅地将身子更挨近云河,凑到他耳边低声警告:“手——”
云河瘪了瘪嘴,老老实实松开怀抱,绯羽霸气一拂衣袖,起身挤到云河身边坐下,却不让云河碰自己一下。
“才饮了半盏魔酒,就猖狂如斯。”绯羽冷哼一声。
“你是吾的魔后,露城人多口杂,纷纷传言我们夫妻不合,纵然本座容得你使性子,难保他人不起疑。”
云河心情不畅,抓起酒盏一饮而尽,这是绯羽为他特制的花酿,并不致醉。
“那是吾的事,不劳云皇操心。”绯羽又给云河斟了一盏,讽笑道,“依吾看,这朝露之城中好戏连台,鬼族邪族的风流韵事只怕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别人哪有心思理会毫不起眼的卑微魔后呢。”
“哦?不妨说来解个闷。”云河饶有兴致地问。
绯羽遂将这几日拜访朱闻挽月打听到的各种消息,以及她各方收集到的情况统统讲给云河听,真是比说书还精彩。
“难怪朱武喊九祸……九娘?九祸竟同时是两任嫂嫂……”云河皱了皱眉,“朱闻挽月爱慕朱武,难怪对九祸恶言相向。”
“幸好九祸无意于你,要不然今日兄弟反目可就有大戏看了。”绯羽掩嘴笑道。
云河心虚地瞄了眼绯羽,没将当初他也向九祸求过亲这事道出,默默抿了口酒。
“你的两位哥哥爱上同一名女子,你的姐姐又爱慕你大哥,你的三位侄儿竟不知是谁家儿郎,唉呀,真是乱不可言啊。这样看来,你银鍠云河竟是魔界清流了。”绯羽不客气地讽刺道。
“人界的伦常礼教对魔无用,魔界之人纵情快意,百无禁忌。”
“将寡廉鲜耻说得冠冕堂皇,难怪你会不顾人伦捉了擎海潮前辈。”
“嗯?”云河斜眼瞅着绯羽,“你瞧见了?”
“朱皇回城,全军欢庆,如此大的阵仗,谁人不知。”绯羽话中有话。
云河沉默了两秒。
“大哥战功赫赫,自是威名远播。他为本座带回擎海潮,本座理当承他之情。”
“擎海潮前辈可是雪芽的义父,便相当于你的义父,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将来涛兄回归该如何面对?”
“义父?人类也配?!”云河讪笑道,“本座只有一位父皇,人类敢以吾父自居者,罪不容诛!”
绯羽气愤地砸了酒壶,质问云河:“你想用擎海潮前辈钓出雪芽?”
“雪芽消失无踪,连伏婴师都找不到他,他若一直避而不出,本座拿什么恢复元身,你心心念念的玄鸣涛也同样回不来。”云河试图去牵绯羽的手,被绯羽敏捷地躲开。
“看来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救人吾再另想办法。”
“哈,全魔界也只有你,敢明目张胆将细作身份与目的公然向本座摊牌,偏偏本座还舍不得惩罚你。”
“大不了就是剥皮抽筋,一死而已,没什么花样。”绯羽轻蔑地笑了笑,扭头斜眺云河“听说你还要杀戮万人收集万血,如此丧心病狂,简直——”
绯羽刻意加重音调:“畜生不如。”
云河眉头一紧竟未暴怒,反而怀疑地问:“小东西,探查情报的能力倒是一流,这个消息你是从何得知?”
“自然有吾的手段。”绯羽眼神突转凌厉,“你不可这样做,吾不想涛兄双手染满无辜者的鲜血。”
“污秽的人类,谁是无辜。”云河冷漠地拒绝道,“既然你已经探知,本座也不瞒你,唯有万血为钥,才能解开父皇降临人间的第一道封印。为了这一天的父子团聚,那万人该庆幸能为魔界奉献微薄之力。”
“很好,在那之前,希望你能一直获得你父皇的信任,毕竟银鍠朱武已经回来了,他可是长子,又与你同样是圣魔元胎,本就比你更有资格做魔皇。相比于屡战屡败的你,你猜你父皇会不会更喜欢强者。”绯羽冷冷说罢拂衣就走,独留云河一人继续喝闷酒。
今晚试探,朱武看起来无心权位,但父皇又确确实实提过朱武的好处,云河有些纠结,心念动摇开始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