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火焰魔城外,鲸涛狂浪破除魔烟瘴气,御皇剑威斩灭妖形鬼影,擎海潮和疏楼龙宿此回终于顺利冲进冥司。意外的是他们没有遭遇其他阻力,或许这是魔界请君入瓮之计,两人谨慎戒备,死寂的冥司却真无任何埋伏兵力。

在黑暗中快步前进,借着几缕幽绿的鬼火,冥司最深处的鬼牢中,今日不再囚着紫衣道者,换成了血衣尽染的白发少年。

身上十条封神勾减了大半,只剩四肢仍穿刺捆锁,牵扯着吊在内牢墙上。另有一条粗重的铁链盘绕脖颈脑袋,封住了嘴,不叫他嗜血|性|发作时胡乱撕咬。

铁链勒破嘴角,仿佛一张永不疲倦的笑容,呈现在雪芽血痕斑驳的脸上。

“雪芽!”擎海潮失声惊呼,疾步冲至鬼牢前,猛提气劲轰破牢门。

日夜惦念终得相见,可叹是如此团聚,爱子身上每一道伤痕,都似鞭笞慈父之心,擎海潮痛悔心伤,自责自怨,他又再次弄丢了他的傻孩子,是天命作弄,是魔界阴毒,也是他这个义父无能。

龙宿随后赶来,见雪芽这般状况,一时不知是该痛心,还是该怨恨银鍠云河手段残忍,对自己的半身竟能下此毒手。

“雪芽……义父……来迟了……”擎海潮尽力压抑胸中悲怆,踌躇地抬起发颤的手,轻轻触了触雪芽满是血污的脸,怎奈沉沉昏迷的人毫无反应。

“唉,好在有嗜血之身保住命元,回去后好好医治,总能康复……”龙宿轻叹一声。

他心中明白雪芽纵然遍体鳞伤,只要一息尚存,于好友复生便无大碍,待诸元归一,什么伤都能复原。不过擎海潮对雪芽的感情毕竟不同于自己,龙宿不知要怎么劝慰擎海潮,只得将正事提说。

“先将人救下吧——据弦上玄所言,封神勾上应有逆反魔源,让吾以嗜血王权一试。”龙宿提剑上前示意擎海潮让开。

事有轻重缓急,擎海潮收拾悲伤退至一旁,但见龙宿运使五分功力潇洒一剑,却只斩断缠绕脖颈封嘴的铁链,刺穿四肢的封神勾果不其然纹丝不动,反将剑气翻倍返还龙宿。龙宿凭借嗜血王者之身伶俐躲避自己的剑气,毫发无伤。

铁链哗啦啦滑落在地,雪芽失了支撑,脑袋沉沉垂了下来,像只没有龙脊的布偶娃娃,浑身死气更浓。

逆反魔源总有其不能融合化纳的极限,只要功力成倍高于原施术者留在封神勾上的力量,欲强行破除逆反魔源也并非不可能。

试探过一次,龙宿大抵有了成算,另一手化出紫龙影,双剑合并威能齐发,十成元功毫无保留再度冲击封神勾,谁知仍是力有未逮,翻倍的功力再度回捲而来,生生将龙宿逼出鬼牢之外。

一旁的擎海潮心急如焚,再也不能旁观静候,反手提元将自身功力输给龙宿,合两人之力第三次强断封神勾。

惊世骇俗的修为注入封神勾,此回居然未有功力翻倍返还,眼见锁链颤动隐隐有崩断之势,却因一股潜藏的魔源维持封神勾原状,一点一点吞噬消化外来功力,也许片刻之后,待化纳步骤完成,返还的力量将更为恐怖。

勾爪似是活物,受劲愈发深嵌雪芽血肉之中,引得深度昏迷的雪芽不自然地痉挛起来。

擎海潮看在眼内焦心万分,一时脑内一片空白,不及唤龙宿相助,也顾不得自身伤势,光影一划飞身上前,双手各执一条封神勾,倾尽毕生修为直接对冲魔源。

只闻一声怒吼,电光迸射,逆反魔源再逆反,来不及化消过剩的功力,两道封神勾当下齐齐崩断。

擎海潮受反弹之力冲击,轰然撞破鬼牢铁栏,差点被击出冥司地脉。龙宿眼疾手快飞速将擎海潮接住,助他一同化消余劲。

再观鬼牢之中,双手困锁解除,雪芽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双脚的禁锢仍在缩紧。

时间刻不容缓,龙宿迅速赶回鬼牢,趁魔源尚未醒转前如法炮制,顺利将最后两条封神勾扯断,他也受魔源炸力冲击,好在有嗜血体质保护,只是落地时蹭脏了衣袍而已。

“雪芽……雪芽……”擎海潮呕出一大口鲜血,颠颠倒倒撑着伤躯往鬼牢内走。

黑暗中,龙宿背着同样气息奄奄的雪芽冲了出来。

“人已救得,速速离开!”

岂料地脉门户外,魔界重兵列阵恭候多时,只待他们将雪芽带出。三荒道强将齐至,银鍠黥武,元祸天荒,别见狂华,另有双先知率各路魔将魔兵围剿。

功力损耗过度的两人陷入苦战,擎海潮内腑重创再也运不出半分功力,只能依靠号雨鲸脉神兵之能堪堪躲避杀势,魔界枪戟逼身更添新伤。

对战压力全落到龙宿肩上,得亏嗜血体质有立时修复机能,龙宿哪怕元功大损,依然能护全背上雪芽,只是无法顾及擎海潮了。

战局不利,越战反而越被逼回冥司内部,火焰魔城外新翳流援军来到,魔界后军受到冲击,好歹暂缓龙宿两人的对战压力。

数刻后,魔城地界莫名地震动荡,银鍠黥武先一步撤离冥司回城。

又过了一会儿,神无道和天荒道也撤了,只留双先知与少部分低等魔将仍留在冥司战场佯装围攻。

新翳流援军抓紧时间将剩余魔兵引走,宵为两位前辈开道,扶着擎海潮尽速离开魔界范围。

魔城内,弦上玄刚刚将道血点入白子墨额心,道印辉映璀璨炫目,道元共振恢弘激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