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的面具……”姥无艳心中有所触动,声音缓了数分。
“然也,它不但遮了你的眼,更蒙蔽了你的心,看似强不可摧,实则单纯可欺。”
“大师,你可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姥无艳环顾三人,她心中有惑,也想试探佛者。
“吾说过,脸上的面具摘掉与否,由姑娘自行决定。”弦上玄平静地说。“不过,弦上玄早知你形貌矣。贫僧素有参悟天机之能,已在天机画面中识得姥无艳姑娘。”
“既知天机,面对吾时还装得这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是真佛,还是伪僧?”
“岂不闻众相非相,不凡亦凡。美与丑,善与恶,众生诸相,皮下皆是一般红骨骷髅,毫无差别。”弦上玄八风吹不动的泰然稳重,让姥无艳怀疑他是否信口开河。
“崖下第一次相遇,别人都尊我为老,你开口便称我姑娘,我还以为你是花言巧语之辈。”
姥无艳轻笑一声,微侧过身,缓缓抬手取下那张可怕的巫婆面,刹时天地仿佛失了颜色,只剩此间唯一的明媚动人。
“看到我容颜者,都必须付出代价。”姥无艳轻缓地说。
美丽狭长的凤目扫过元元心和宵两人,饶是懵懂无知的宵,也被美艳动人的面容吸引,元元心同样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只有弦上玄麻木如常,像老僧入定似的无感无觉,既是因早知如此无甚惊奇,也因元神与肉身分隔感观偏差所致。
“弦上玄,你真是个趣味的人,从来没有人能在见到吾的真容后对吾熟视无睹。”姥无艳满意地浅勾笑意,衬得她整个人更风姿不凡。
“但你们就可惜了,你们两人皆须服下我特制的蛊毒,若心存邪念,即刻毒发身亡。”
“过于重视容貌,差别心便起,心中失了衡量是非的秤杆,灾劫不远矣。”弦上玄为两人掩护道。
“于佛者,外在容貌或许真无差别,于凡夫俗子,可就没这么简单了。”姥无艳已将蛊毒取出。
“哼,哪来的自信,你虽然生得不差,也不过如此,根本不及吾小叔万分之一。”元元心傲慢地负手而立,转身不再看姥无艳。
姥无艳愣了愣,她还没反应过来。
弦上玄无奈地直摇头:“唉,姑娘,贫僧今日多言扰姑娘清静,实在是吾不忍见姑娘来日凄怆满身,履尘蹈火,万劫不复。姑娘若能听得贫僧善劝几句,分清何为情,何为欲,何为真,何为假,往后避开尘劫,也算贫僧功德。”
“大师好意,我会善加思量。”姥无艳合十作佛礼回敬弦上玄。
“既如此,看在贫僧面上,姑娘要下蛊惩戒,便请一视同仁,怎能将贫僧单独剥离在外。”
“不可,他的毒,吾来受。”元元心立刻挺身而出,“中原危机四伏,魔界逼杀未休,你元神受损未愈,怎能再承毒素。万一有个好歹,吾难道还能来杀了这毒妇不成!”
“好友,不可胡言。”弦上玄忙拦道,“姥无艳姑娘只是与众人开个玩笑,考验众人有没有承担的勇气,并非歹毒滥杀之人。”
元元心警惕地盯着姥无艳,现在瞧来,这张美貌也没有初见那时的赏心悦目,对于有威胁的人,元元心向来不会手软。
“你也通过考验了。”姥无艳冷冷地对元元心说,“莫名其妙的人。”
“哼,无聊。”元元心也冷冷回应,一把扯走还想护犊子的弦上玄。
“你嘛——”轮到宵了。
“师父说过,做人要有担当,我有担当——”宵居然听话地吞下了姥无艳准备的蛊,“姑娘姐姐,不要生气。”
姥无艳本想吓吓他,谁知这孩子这么单纯,现在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不仅让弦上玄他们顺利带走了凝碧宙,还答应助正道一臂之力,暗中调查翳流情报。
弦上玄和元元心换了另一种样貌匆匆赶回中原,把宵宝留在烟霞谷,说是让姥无艳帮宵驱蛊,实则为了避免姥无艳出谷遇见毁她一生的恨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