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风波浪涌急,劫数自来因果启,哪得世外一隅安,人间何处无分离。大隐隐于市的疏楼西风,虽被外敌入侵数次,但有疏楼龙宿和儒门天下的保护,这座庭院始终保持着它最美丽的风采,恬淡清幽,风景如画,成为这片烽烟四起的苦境尘世中,最闲适逍遥的隐世之地。苦境但凡知晓些儒门龙首和儒门天下威名的人,绝不会明目张胆上门挑衅。
可偏偏,今日的疏楼西风,惊现满地淌血,碎尸布满前庭后院,哀鸿不绝……
说是巧合,其实也不尽然,龙宿,擎海潮,悟僧和雪芽今日都不在疏楼西风,他们与弦上玄,慕少艾一同前往残林。哪知异度魔界出兵竟如此迅速,完全不留众人反应之机。
一方面,吞佛童子带领一队魔兵挨个房间搜查是否藏人,查探机关密道及有用线索。魔兵们将疏楼西风每个房间都翻得乱糟糟,毁坏了诸多器物。
他们不意外见到了神似魔皇的道者画像,足有好几箱,箱锁被劈开,全部倒到地上查看。领头的魔兵询问吞佛是否将画卷全部带回魔城交给魔皇,吞佛忖了忖,随手捡了两卷收起,吩咐下众将余下画卷,连同这疏楼西风全部焚烬。
另一方面异度魔界大军压境,风卷残云般尽收残命,偌大的疏楼西风竟被血洗一空,仅剩的几名儒生与穆仙凤,默言歆,被围困在一处,魔界特意留下活口,逼问目标人物的下落。
“说!人在哪里?”阎魔旱魃亲自审问,三荒道在旁虎视眈眈,众魔兵举刀严密围堵成圈,逼剩下的人交待雪芽下落。
儒生们没有一个开口背叛龙首与教宗,均是一脸视死如归,不愧是龙宿亲自调|教出来的学生,文士气节宁死不屈。
默言歆也被打得遍体鳞伤,还是抵死不肯供出主人的去向。魔刀越逼越近,但凡说出一个不字,立刻就有一条鲜活的生命当场消亡。
唯一伤势较轻的穆仙凤决然挺身挡在所剩无几的儒生之前,身为疏楼龙宿之徒,儒门天下右护法,一身傲骨岂容魔人践踏。
“要杀便杀,魔物休想自吾们口中打探到任何消息。”穆仙凤视死如归地斜眺魔军,“吾儒门天下光耀万世,人人风骨卓然,绝不向邪魔低头。”
“好气魄,你想头一个献祭,本座就成全你——”
旱魃一声令下,别见狂华剑锋瞬动,倏地寒光已闪过穆仙凤脖颈,迅雷不及掩耳之间,穆仙凤身上再现庞然道佛双元,铿然逼退别见狂华。双元凝成护身气罩牢牢护全穆仙凤周身,昊光辉耀映得诸魔睁不开眼,纷纷抬手遮挡。
“熟悉的道佛之气!”
别人不认得,旱魃却第一个反应过来,这股佛气与当年偷袭他的那道佛掌同根同源,他恨了千年的仇人,怎能忘却!而另一股道气分明就是——
“偷袭者与——玄宗道者!”
闻得阎魔怒吼,仙凤不由一愣,小玉佛挂坠再次救了她,还救了剩下的儒生和默言歆。但这尊小玉佛的来历却似乎不像她所知的那样,偷袭者是谁?又是哪一位玄宗道者?究竟是谁一直在守护着自己?
恨意狂炽,旱魃急提魔元亲自出手,轰然掌气袭向穆仙凤,烟尘散去,道佛护罩竟仍完好无损,穆仙凤也毫发无伤。
众人诧目中,又一股庞然道威逼近,宏大的圣阳天印并合墨曲剑气自半空铺天盖地而来,须臾将毫无防备功力不足的诸多魔兵炸得粉碎。
眨眼之机,浩茫中,一红一蓝两道光球破空闯入,疾速无伦带走穆仙凤默言歆和一众幸存的儒生,魔将们未及反应,人质已失。
旱魃震怒欲追,却已望尘莫及,好在此回不是全无收获。大军撤出疏楼西风,吞佛与赦生合作释放红莲业火焚烧整座庭院,上回夜晚刺杀烧不动的疏楼西风,这回终于全部被火舌吞噬。
众魔收兵回城,谁知待魔军一离开,本被燃烧的疏楼西风竟自地面升起一阵莫名的灵气,灵风吹散月华花瓣,挟带灵力悄无声息地弥平了这场业火,疏楼西风依旧岿然无损,连龙宿屋里被倒散的诸多画卷也安然无恙。
只可叹,早先牺牲的儒生皆被业火所化,骨灰随风而散变为花土,与月华一同,仍守着这座疏楼西风平安无虞。
赭杉军和墨尘音本是来找小师弟的转世之身试验青魂珠魂体,人未见到,却逢异度魔界造杀,看来疏楼西风已是一座空园。
赭墨两人默契无间,近千年的退隐闭关,功力已非往昔可比。先前在道境欲除魔,魔界却不战而退,此回他们只有两人,魔界兵多将强,实不宜硬碰,于是计划将人先抢出,再与其他同修们商议抗魔计划。
其实他们并未逃远,穆仙凤指路,所有人避入距疏楼西风不远的豁然之境。
由于豁然之境没有正规的房屋楼舍,连大门都没有,魔界大军经过时并没有留意,倒让众人躲过一劫。正在家养伤的剑子不知外面发生何事,众人来时他还在后山药园锄药,恰好收留重伤的儒员们。
剑子与赭杉军是老相识了,与墨尘音也在当年的三境武修会上曾有交情,那时墨尘音还是个剑界新秀,各方面素质都略显青涩。
时光锤炼,赭杉军鬓发已添霜白,墨尘音也变得沉熟稳重,多年未见,果真异度魔界一出,玄宗同时破封,想必许多老朋友亦自异空间回到人界了。
脱离了危险,穆仙凤才向各位前辈透露主人与雪芽行踪,剑子要留下照顾和保护伤患,画了一幅路观图交给赭杉军,建议他们往琉璃仙境找素还真帮忙。
异度魔界之事非是他们玄宗自家事,是整个苦境人间的劫数,玄宗与中原正道该携手抗魔,以防魔界各个击破。
魔界之事要紧,小师弟散魂归体之事也是迫切,赭墨两人听从剑子提议告辞离开。
这苦境的局势他们常听白子墨说起,倒比刚来苦境的弦部众同修更了解状况,先与素还真接触后,再回据点与同修汇合交换情报。
……
荒野林间,一名神色惊恐慌张,全身染满同袍鲜血的儒生跌跌撞撞往不知名的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