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已是风雨飘摇,势单力孤,若再得罪魔界,同样生路难觅。绝对的力量之下,反抗无用,绝对的强者之前,只能低头。

如此强悍的魔威,更胜三尊之力,只怕天下再无人能抗衡这名魔皇,昭穆尊心中快速计较着。活着,才是最大的胜机!暂先忍下这口气,能屈能伸方为真豪杰。

只是曲意逢迎,等魔界为他铲除异己,占领整片苦境后,定会选出管理人间的代表,届时,也许他今日投诚,能换得这份尊荣。

“吾……吾愿……愿为魔皇之奴……忠于……魔界……绝无二心……!”

谁知那人类盘算了这么多,原本应该即刻将昭穆尊杀除以消怒意,但九祸频频投来告诫目光,缓下了云河动作。

元身未复,当前想毁灭人间确实吃力,正道那班人又时刻如鲠在喉,留下这名人类似乎也有必要。何况元魂与半身都与玄宗紧密相关,若不能知己知彼,只怕收复遥遥无期。

云河冷哼一声,松了掌力,放昭穆尊自半空跌落,趴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昭穆尊蜷成一团,捂着脖子不停咳嗽大口呼吸,又突然想起什么,立马俯身跪直,把头深深埋进袍袖间,磕头叩谢魔皇不杀之恩。

“既为魔奴,便要忠于魔界与魔皇,若有不轨,性命即休。”九祸严厉警告道。

“在下——不……小人……小人铭记在心……”

昭穆尊依旧埋着头,蓬乱的散发沾染血迹,胡乱地纠在一处。藏在袖中的拳头攥得渗出了血,满腔怒火不敢发泄,浑身颤抖着,全力压住临界崩溃的脾气,不敢将心中怨怒表现出来,忍着身上剧痛低声下气地轻声应答。

“魔皇素不喜人类,是否将他投入妖独池改造,让他成为真正的魔?”吞佛童子询问道。

“就让他保留人类的外表,改造成半人半魔。”云河思考一番,“本座还要留他引其余人类来魔界送死。”

“是——”吞佛说着就要扯起人带去妖独池。

“慢,让他将先前未完之话讲完,关于玄宗,从头至末,所有一切,全部交代清楚。”

威胁在前,昭穆尊只得一五一十将玄宗所有人事物全部叙述一通,他倒是毫无保留,让魔界去打玄宗也是他所期望。他恨魔界,但更恨玄宗,与玄宗那班道貌岸然的正义之士相比,这异度魔皇仿佛亲切多了。

不过最好他们两败俱伤,魔界想改造自己,也好,半人半魔,功力更上层楼,今日屈辱也算没白受。

“今日来犯的人类之中,有一名童子模样的少年,白发羽衣,相隔甚远,匆匆一眼未能看清形貌,此人竟能接下本座之掌,倒令本座惊喜,他是何人?”

昭穆尊搜肠刮肚地思索数秒,察觉有可利用之机,马上答道:“定是那玄宗余孽玄鸣涛,他身负道境三尊之力,威可撼天,当年凭借此力开启赦天神封,难怪能接下吾皇掌威。”

“哦——?撼天?凡人之力,也可撼天?”戏谑的笑声传出,云河突然兴奋起来,饶有兴致地向前倾了倾身子,“那岂不是玄宗宗主?他还活着?”

“他一定还活着!小人曾与他对招,他面容损毁甚剧,但同时拥有三尊道气与庞大魔气之人,除玄鸣涛外绝无他人!”昭穆尊急忙进言。

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偷偷瞟了瞟上首王座,却只瞥见黑金法袍的下摆,昭穆尊不动声色地缓缓低头,再度埋于袖间,一直趴跪着不敢动弹。

“魔皇,属下在追杀魔胎之时,也曾将那名童子当成魔胎,他确实拥有纯粹的魔元,魔气宏大虽不能与吾皇抗衡,但也高出吾等诸魔一筹,只是当时暗夜之中,属下匆匆来去未及细查那童子形貌。”吞佛童子适时补充道。

这下云河更欣悦了,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半身元胎得来全不费工夫。

“此童现在何处?”

“疏楼西风!额……禀……禀魔皇……人应该在疏楼西风……”昭穆尊抢答道。

他迫切想见到自己那无缘的小师弟也被擒回魔界,也遭受与他同样的折磨,但转念

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马上又把身子伏低了些。

“吞佛童子,待众将回归,由你领军,大军荡平疏楼西风,将这名童子带到本座面前,其余无关人等,杀之。”

“属下领令!”

吞佛将人带下,魔皇殿中仅剩云河与九祸。

“玄宗宗主还活着,吾皇假扮之策只怕无法见效。”九祸忧虑地说。

“你错了,吾并非假扮,而是真实。”云河起身撩开纱幔,步下王座,嘴角浮现得意浅笑。

“真实?”

“现在细想,那人身形与吾相似,皆是少年童子的模样,待擒回魔界,吾一观便知。异度魔元,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拥有,吾几有八分肯定他就是吾失落的半身元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