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揭破,心中困锁数百年的心结,此刻再也绷不住伪装,心酸与愧疚倾泻而出。第一次见雪芽时,师弟无感无觉痴痴呆呆,而弦上玄却是能对话,能倾听自己心声的元神,内心狂澜难以掩饰,忍不住唤出思念数百年的名字。

脚步一顿,弦上玄百感交集,背对而立一动不动。

身份一破,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旧人,龙宿如是,这位从未出现在天机画面中的玄宗师兄亦如是。回忆是玄鸣涛的,弦上玄什么都没有,要他如何假装深情地盗用他人情怀……

“喂,别套近乎,才认识多久就乱叫。”元元心不满地上前一步挡在弦上玄身前,拦住白子墨靠近的脚步。

“元心,不可胡说。”弦上玄示意元元心退到一边,深吸一口气,才敢转身面对白子墨。

“多久,我想不起来了,数百年的光阴,雪了青丝,连你也已面目全非。”白子墨抬手轻抚佛者慈颜,感慨万千地说,“多谢百世经纶与灵心异佛,让我们还有隔世再见的机会。”

弦上玄这次居然没有反抗抵触,他深深望了望白子墨已经泛红的双眼,垂眸却轻叹:“沉染……抱歉……”

白子墨僵了僵,缓缓收手,苦涩地咧出一条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失去了记忆,是我过于激动,过于躁进,为难你了……不过无妨,等你完全恢复,一定能全部想起来。”

“是……属于弦上玄的时间正在飞速流逝,天命逼近,等药|力耗尽,吾也能死心了。”不承认,也不反驳,弦上玄平静地理了理佛珠,准备回转中原。

这时,却见白子墨快速捻起道印,术诀点中弦上玄背心。

“沉染不可!就让吾听天由命,自然消逝,天命总归要尽,何苦做垂死挣扎——”弦上玄动弹不得,立刻拜托元元心阻止,但白子墨眼神异常坚定,拒绝元元心靠近。

“我虽然无比思念我的玄师弟,但我也清楚弦上玄存在的意义与你的信念,你不愿意做的事,我绝不相逼。天命算什么,这身修为又算什么,我曾说过,为了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道气流转,白子墨竟是欲将自身道元灵气灌入弦上玄体内,助他修复元神损伤,让他能以弦上玄的身份继续存留世间。

一直对白子墨没什么好感的元元心此时也为他毫不犹豫的决绝动容,主动为他们护法严防有外敌趁虚而入。

被迫接受道元灵气的弦上玄无法抵抗,劝也劝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子墨的道元一点一滴流入自身。

原以为覆水难收,憾事将发,谁知变数又生,灌注的道元忽地逆向回流白子墨体内,灵力注入失败,两人被相斥之力震开,一时牵动旧伤。

“怎会如此?”

白子墨不解,要求再探弦上玄元神,弦上玄无奈答应,佛躯之中的元神确实是玄鸣涛无误,为何同宗道气会失效?

“莫非同源所指乃是同脉?”白子墨思考一番,“与玄师弟同脉者只有尚在封印的弦首,天时未至无法出关的奇首,以及叛徒金鎏影,你们四人本是师承一脉的嫡传师兄弟。”

他询问地看向弦上玄,“也许我们可以对金鎏影下手,既惩戒叛徒,又能助你恢复。”

弦上玄马上摇头拒绝:“损人利己佛家大忌。叛徒,也该交由弦首或奇首发落,他若危害中原,吾方正道自当以智斗之,以武杀之,正面较量,但若为弦上玄私利而夺,是吾罪业也。”

“惩治叛徒还需拘泥缘由?”

“莫忘了吾现在还不是玄鸣涛,更非玄宗之人。方外野僧,惩治两字,吾并无资格。”

“你何不试着了解前身?一味回避绝非良策,你不了解他,才会排斥他,他不该是你的心魔,他是你的另一面。回归不意味着泯灭,而是找回真正的自己,只要你够坚定,就无人能彻底消灭你的意识。”白子墨语重心长地开导道。

“就将贫僧之命交予天意,天欲吾存,百世千秋,天欲吾灭,随时随刻,不必强求也。”

“唉,无为不争,天命不佑。”白子墨似乎想起什么伤心往事,神情略显痛苦。

“沉染,你不可擅自对上金紫两人,玄宗之事既并入苦境天命,一切还需与正道统一行动。”

“放心,我定遵你之言而行。”

“唉,再给吾一些时间,也许吾会认命……”

三人扶持着返回中原,一路无言各怀心事。猝不及防,没来由的一阵大地震惊异三人,极目远眺,竟是圆教村方向,难道——

“不妙!佛脉出事,速回定禅天!”弦上玄心急如焚,化光瞬驰。

“是圆教村地震,为什么去定禅天啊?!”元元心大声问,也化光紧追而去。

“亡羊补牢无用矣,只能寄望最后的佛脉!”伤势最重的白子墨跟在最后解释道。

想不到离开没多久,圆教村这么快就丢了,那里有中原最强战力三先天护守,怎么会丢得这么迅速?

三人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先赶回定禅天与众人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