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诗号,熟悉的魂气,龙环紫芒大作,如划破无边黑暗的流星,为雪芽打开一丝光明隙缝。渐渐地,抽搐停下了,雪芽无力地蜷在地上,无神的眸子更加黯淡,一动不动,一眨不眨,若非仍在呼吸,整个人更像死了一般。
“雪芽儿……”龙宿蹲下来轻轻撩开雪芽被血汗浸湿的白发,察觉雪芽好像比之前更了无生气。
护阵气圈解除,擎海潮也终于能靠近,他强撑着伤躯颠簸着脚步匆匆赶来,心疼地揽起地上的雪芽,手腕上割开的伤口仍在进行放血的过程。小心翼翼地取下还含在嘴里的长命锁,看着僵直的孩子,擎海潮悲不自胜。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不剔骨了,只造血……虽然维持常人的周期会缩短,至少……不会再如此痛苦……”从不愿在外人面前流露感情的擎海潮,望着血泊中的爱子,抑制不住的清泪不知不觉润湿眼眶,哽咽地诉不尽心中愧意。
直到今日,擎海潮才终于明白,所谓癫痫犯病,从来不是什么后遗症,而是先天所致。一旦触及前世经历的临界点,那些印在骨子里的痛苦遗憾就会反复折磨雪芽,从而造成癫痫抽搐的病况。月华酒如此,削骨亦如此。今次,怕是让雪芽直接跌入死前一刻的极端痛苦之中,才会有如此大的反弹。现在擎海潮倒不烦恼嗜血性了,反而担心原本无忧无虑的孩子经过这样的回忆洗礼,是否还能保持赤子童心。
果真,一连三天,雪芽瘫在床上纹丝不动,眼睛瞪得老大,不肯闭眼安眠,哪怕双目无神,都能从他眼中瞧出恐惧。不论擎海潮拿什么逗他玩,不论龙宿哄了多少好话,雪芽都无动于衷,虽仍乖乖地喝药吃饭,却像换了个人似的再也不会笑了。魔元道气自那日爆发之后又沉寂起来,完全无迹可寻也不可掌控,不过这次的爆发,魔气逸散方圆百里,引得图谋不轨的阴谋家再也按捺不住。
既然挑拨傲笑红尘正面打上疏楼西风,私底下的情报收集与人手供应必须安排妥当,若是能一战成功固然最好,若是产生变数,也能全身而退。从雪芽那天释出的魔气判断,确认是能替换邪兵卫的绝佳力量,圣踪分析疏楼西风当前战力后,暗中传信地理司,与邓九五一班兄弟商议,让邓九五方面调拨人手伪装成武林正义派门,打出公法庭的旗号,名义上作为援军支持正道清剿嗜血余孽的行动。
这种要事必须亲自上阵,但傲笑红尘素来高傲,不愿与江湖小派一起行动,圣踪只好让那班援兵跟远一些,等见龙宿埋伏在疏楼西风外围的暗桩出手时再一拥而上,他则跟傲笑红尘两人双剑,大摇大摆地上疏楼西风叫战。
一段时间不见,傲笑红尘还是那副见谁都罪无可赦的神情,一脸的不屑与唾弃,看到龙宿时,这种厌恶的情绪燃到了沸点。经过剔骨易血的龙宿暂抑嗜血之性,伤势恢复后原有的儒门功体也不再受制,何况拥有新的配剑与邪之刀,焕然一新的疏楼龙宿再见傲笑红尘毫无退意,敌手确实实力高强,但他龙宿也非昔日之龙宿。那不长眼的两人选在雪芽虚弱濒死之时进犯疏楼西风,不管无心还是有意都已激怒龙宿,他正为雪芽之事烦恼不已,真是不知死活送上门讨打。
正道的保证书仅限于弦上玄与佛剑两人,只怕现在的领导者圣踪是不肯承认的,但此回是他们侵门踏户在先,正当防卫应该不算违背协议吧。不过就算违背,弦上玄和素还真都已死了,世上还有谁能胜得了疏楼龙宿。不再重回错途,只因不愿再负挚友罢了。
“傲笑红尘,吾与中原正道井水不犯河水,汝如此侵门踏户,是真不将疏楼龙宿放在眼内。”龙宿将被剑气震伤的穆仙凤和默言歆护在身后,旋扇化剑气场全开,“今日汝等若踏入疏楼西风半步,休怪吾剑下无情。”沉稳的语调,说着杀意满满的威胁,圣踪不言不语,等着傲笑红尘主动出头。
“罪无可赦之辈,多言无益,昔日放走你,是傲笑红尘最后悔之事,今日,吾必定除恶务尽!”
“这么久不见,汝还是如此无知无智,可怜呐。”
挑衅一语,战端即开,红尘剑出鞘瞬间带出无数剑芒疾射龙宿,龙宿推开两名爱徒,华丽旋身迅速应招,蜕变的紫龙影划开全新的瑰丽之战。与此同时,殿后的援兵在圣踪的暗号中蜂拥杀入疏楼西风,埋伏在外的儒门高手也及时加入战斗,不使任一外人侵入内部,可一片混战中,圣踪还是悄悄潜入了后院。
战斗中的龙宿察觉圣踪不见,思忖此人必是另有所图,擎海潮伤势未愈不知能否招架,龙宿马上唤默言歆入内支援擎海潮,但这一分心,却让傲笑红尘有机可乘。若非嗜血王躯并不会随着被暂时压抑的嗜血|性|一起消失,这一剑只怕龙宿负伤非轻。瞬间痊愈的剑伤让龙宿怒意更甚,他与傲笑宿怨早深,之前看在剑子面上,才一次次作罢,这一回,不死也要刺上傲笑几剑出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