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目的,要往何方?要行何事?现在之我还是我吗?不是我者又是谁呢?
辽阔的万圣岩,找不到出去的路,玄鸣涛功体急催,奔驰在茫然陌生的佛道上,沿途众多僧侣一概不识,不理,不听,只想找个角落,好好问问自己,‘我是谁,我要去做什么’……
身后两道光球紧追不舍,有意无意,将玄鸣涛逼入了悔悟道。
终究还是要到这个地方来……
一入悔悟道,后方两人便不再追了,也未有进入之意,玄鸣涛终于能慢下脚步喘一口气。
想不到清圣庄严的万圣岩竟有此重刑之地,悔悟道中,一贯的晴空碧日之下,暗藏的阴森晦气也被掩饰得名正言顺。每一根佛柱上都有金刚铁所制的枷锁环铐,更有佛针装于铐镣之中能随时刺穿皮肉……
内中似有他人,深入一观,令人诧目,那是——
“一步莲华!”玄鸣涛忙退数步。
锁在最内的一根佛柱旁,沉默的黑色人影静坐,并没理会,低低的黑色帽檐遮掩了些许狰狞的黥面咒印,手脚皆被锁链所铐,但也不妨碍他浑身透出凛冽的狂傲之气。
“不……”玄鸣涛闭眼使劲摇了摇脑袋,圣魔之气爆冲混乱了他的记忆,差点判断失误。
“你……你是……袭灭天来。”想不到一步莲华那张温柔和蔼的面容,恶体居然如此嚣狂霸气。
袭灭天来依旧不语,只自黑色帽檐下露出一双透着精光的微红双眼,审视着面前突然闯入的半魔者。
“你是袭灭天来,那吾又是谁?吾……吾好像叫玄……玄什么呢?”
“名字是一个人存乎世上的证明,吾为你取名如何?”
“你凭什么为吾取名?有无名姓,吾依然存在,不需要他人唤吾名来证实吾是否存在。”
“现在存在的你,是真实的你吗?又或者,与吾一样,天地不容。”
“吾相信吾存在,吾便存在。”
“那么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你为何要存在?”
“这……吾为何要存在?吾为何要存在……”
“所以,无存在意义者即为不真实,既是幻影,又何必执着要想起自己是谁呢。”
“可是……吾好像……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完成,还有很重要的人在等我……一切,都关于吾是谁,只有找出吾是谁,才能想起谁是吾等的人……”
“既然皆是幻,何人何事便失意义,连你自己都不存于世,哪来虚无的牵挂。”
“是这样吗……”玄鸣涛困惑地扶额,看到手中佛串,脚上佛铃,“这又是什么?”
“是伪佛赋予你的枷锁,挣断它们,你才能解脱。”
心虽有疑,但他还是照做了,然而佛串佛铃似无所感,依旧坚韧。
“收起无谓的圣气,它只会侵蚀你的记忆,柔弱你的斗志,污染你的初心,让你成为人人可欺的羔羊。”袭灭天来继续催化,“魔,才是新的信仰,只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不会背叛自己。”
“但吾好像听到一个声音对吾说,不可……”
“或者,你为吾解开锁链,让吾助你。”
入迷一般,玄鸣涛脚步缓移,伸手欲拆铐镣,一瞬迟疑之间,久候悔悟道外的两条光影疾速冲入,以迅雷之势将玄鸣涛一并锁在离袭灭天来隔开一柱之遥的佛柱之下。
“多谢你,袭灭天来。”再闻熟悉的温和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