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峰道眉

“幸好我们选了赭师兄的课,否则以金师兄一贯处事严厉的风格,恐怕不能轻易通过。”白子墨有些庆幸地说。

他们一起坐在迎风的山石上,一边围观练刀的师兄弟们,一边啃着所剩无几的干粮。

玄鸣涛没有搭话,他若有所思,有些食不知味,愣愣地注视着渐没入夜色的松林。

如果去找苍哥另外指点剑法会不会是对赭杉的不尊重呢?毕竟每个人的剑路都自成一格,是否经由他人之手一目了然。明知赭杉为人大度到不会计较任何得失,心里还是不想有一丁点对不起老实人。

那么唯一的办法只能是——

回想剧中仅有的,从头开始教怎么练剑的就只有剑圣柳生剑影,其他师徒都是师父随便点拨几句徒弟就立马领悟,然后练个几天突然变成超级高手……

这样的悟性天资谁都想要啊,可咱就是个平凡人,从小接受的教育也完全不涉及武术修炼之类,听不听得懂玄乎的人剑感应都还两说,这可怎么弄……

看看柳生剑影的剑道,似乎任何有心专注的人都可以学一学。没有章法,没有剑路,只有最朴实无华的初始之剑。

如果剑心真的能代表人心,那么那样纯粹的剑或许才是最适合玄鸣涛这样毫无根基,又无欲无争的人学习。一旦心无杂思,专注一念,物物皆剑,心心皆剑,或许就能体会到真正的剑意。

下定决心就要付诸行动,为了不耽误好友们温习其他功课,玄鸣涛开始独自前往封云山后山更远的竹林进行最原始的基本功练习。

最笨的,也是最实用的办法,配合赭杉军指导过的最正确的手势,每日拔剑两千次,挥剑三千次,不停重复同一个动作。天天几十公里的山路越野都坚持下来了,还怕原地几千次的练习吗?

不能让自己的右手变得满是血泡而弹不了琴写不了字,玄鸣涛特地在掌心缠了碎布条,但即使如此,手掌还是磨出了好多新茧,平时做功课不得不一直换碎布缠住,以免碰到更疼。

他一文科生,从小到大就只会背书,体育成绩都是好不容易拼死拼活才及格,现在这样的高强度训练简直要了老命。

不过想到剑圣的徒弟……

笑话,伊达我流那样的纨绔子弟尚且能做到练剑上千次不懈怠,都是一样的人怎么可能做不到!咱可是经过应试教育磨炼捶打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这点操作量小意思,根本不够看!

然而前几次由于体力消耗过大,胳膊简直像从自己身上分离出去了,剑术课的时候差点连白子墨的一剑都接不下。

还是赭杉军善良,硬是将一无是处的玄鸣涛身上唯一的,努力刻苦的优点拉出来表扬鼓励了一番。虽然这样让玄鸣涛更加无地自容,但多多少少也给了他不把封云山劈开不死心的坚持力。

因为手颤抖得厉害,玄鸣涛已经多次将背来沧浪亭上小灶的玄宗练习琴弹断弦,本不想让苍操心,但超负荷的训练想不暴露都难。只庆幸被自己弄断的不是怒沧琴……

不过玄鸣涛想多了,苍是不会对他的任何努力做任何评价的。不管玄鸣涛多么狼狈,苍都只故作视若无睹,像寻常一样教他读书写字弹琴,画各种奇怪复杂的符以及自保医术,玄鸣涛不主动提起剑,他们就从不讨论剑术修炼。

也许苍知道玄鸣涛选的是赭杉军的剑术课,对那位奇部好友有十足的信心和把握吧,又也许,放任自生本就是苍对于天命者一贯的态度而已。

后来,他们上课不再用木剑,换成了真正的铁剑,执剑的心态又有不同,挥剑的速度与力度比木剑更慢了半拍,每一剑出去都有犹豫,总是怕伤到什么似的。

某天半夜,玄鸣涛照惯例前往偏远的深竹林练剑,却发现那里已经有人了。夜色下竹影幢幢看得不甚清晰,只听见呼呼剑啸声,望见在竹枝间穿梭的残影。

现阶段玄宗之内应该不会有任何危险,也许是哪个师兄先一步来占了地方练习。

偷看别人练功是不对的,玄鸣涛耸了耸肩刚想离开,便觉一道剑锋刺面而来,没有任何犹豫时间,他本能拔剑挡在身前,虽然看不清剑路,但那当口想不了许多,先挡住再说!

来人见玄鸣涛居然挡住了毫无征兆迅捷无伦的一剑,心下略略赞许,想再试验,便一转剑锋,竟变为杀招,招招进逼杀得玄鸣涛焦头烂额,不慎多处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