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主人热情的邀请下,小飞暂时落脚在了这对主仆所住的院落里。
她暂时住在马厩。
倒不是女主人没给她安排屋子,而是两匹马儿还离不得人。而比起接近那对穿金戴玉,谈吐做风都让她颇为反感的主仆,和生病了的马儿住在一起,小飞还更高兴些。
但住在马厩的小飞却又经常被招进女主人的房里。
温暖的卧室里,女主人斜卧在炕上,身上舒舒服服地盖着裘绒的毯子,懒洋洋,舒慵慵地说:“我呢,还有事要做,大约是不会常在家里的。你在这儿随便住,随便用,不要客气哦。”
小飞想了想陆小凤的那个麻烦,道:“马要是好了,我应该也不会待在家里。”
“嗯?”
女主人登时直起身,感兴趣地问:“你要去做什么呢?”
她的眼珠很清澈,透着真挚的好奇,与一份‘你当然要告诉我’的理所当然,显是丝毫没有觉得自己不告诉旁人她的事,而旁人却应该告诉她旁人要做的事有什么问题。
正好,小飞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虽然并不喜欢眼前的女人,可她既问,她便答:“有人要来这儿找麻烦,我准备去找找这些人的麻烦。”
女主人眨了下眼,忍俊不禁道:“哎呀……看来有人要倒霉啦。不过,你就不怀疑我?你不觉得我可能也是来找麻烦的吗?”
小飞淡淡道:“可能是。”
女主人期待地问:“那你不做点什么吗?”
小飞便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字道:“你最好不要找麻烦。”
“哎呀!”
女主人一下倒回了炕上,乐不可支地笑了一阵,好半天才撑起身子,托着腮,又甜又柔地说:“好吧,好吧……我答应你,你放心吧,我做事儿的时候,一定不打搅这儿的人。”
仅仅看衣着打扮,她们二人的身份就是何等天差地别?而如今,面对锦衣玉食的女主人这番撒娇般的示好,小飞的神色却依然十分冷淡,没有一丝笑容。
她冷冰冰地提醒道:“也不要折腾房屋兽禽。”
女主人轻哼一声:“要求真多。”
就像当没看见她的示好,小飞把女主人摆的脸色同样当耳旁风。见她没直言反对,就当她是同意了,点点头,自认已经把话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
女主人却拦了她一把,白得透光的手指按在她的手背上,把小飞的手衬得像块没洗的山药。
小飞垂眸看了一会那只写满了金钱与物质享受的玉手,默默回头,目光愈发幽深,定定地看向女主人。
“……你呀,是不是忘记什么啦。”
同样装作没看见小飞的冷待,女主人美丽的眼睛凝着小飞的脸,唇边勾起微笑,意有所指道,“你住在我家里,要吃我的饭,睡我的床……总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呀?”
这个问题没什么好隐瞒,小飞道:“小飞。”
女主人轻“嗯”一声,又问:“大名儿呢?”
小飞本就不虞的神色登时又冷漠几分,漠然道:“没有,我就叫小飞。”
“嗯……?”
女主人没有立刻说话,她细细凝注小飞。
小飞一动不动任她打量,倨傲而坚定地昂着头。
在她毫不动摇的神情中,女主人像终于确定小飞是认真的。
她的笑容渐渐更大了。
“真巧呀。”女主人与成熟年纪不符,颇有些活泼狡黠地笑起来,“我也没有姓,没有大名儿。我的姓名都是我自己取的,可惜好久都没人叫了,都只叫我的外号。”
小飞道:“本该如此。脑袋上要顶一辈子的名字,为什么要让别人决定?”
“是呀,是呀。”
女主人笑意甜浓,连连点头:“我很喜欢你们这儿的文化呢,好早就想来你们这儿交流交流,还给自己取了个你们的名字,叫西来,是不是很好记?”
小飞哦一声,不置可否:“因为你是西边来的?”
“是呀,这样听到这名字的人就都知道我从哪儿来啦。”说着,女主人叹了口气,“哎,你不知道,我其实不太会取名。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难的事呢?”
她一个劲儿的想和小飞聊天,可小飞的态度却依旧不冷不热,淡淡道:“嗯。”
可奇怪的事,她如此明显、甚至颇为冒犯的冷淡,给自己取名西来的女主人却像是接受良好,甚至像很习惯那样,自然而然就忽略了这份冷待,接着说了下去。
她美丽的脸上丝毫没有扫兴,兴致勃勃地看着小飞:“那我也给你取一个?取个西域名儿?的不拉案不力德邦?”
小飞顿时转身往外走:“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