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纯纯的悲剧啊。

高启强问我:“好,是上次说好的奖励,想好要什么了吗?”

我坐到凳子上,抬手揉了揉眼睛:“爸,叔叔不开心。”

“嗯?”还是抬出弟弟管用,乐乐呵呵做饭的高启强认真起来。尽管声音还是轻声细语,表情却露出了未来大佬的神态:“为什么?”

我心里叹口气,要不说正常的宠弟狂魔和不正常的兄控没有未来呢,看看这脑回路,压根不在一条道上:他想要大鸭梨,你非得给大苹果;他知道自己永远得不到想要的大鸭梨,你永远苦恼他好像不喜欢你给的大苹果。

我托住脸往桌上一放,装作忧国忧民的大人模样:“……叔叔说爸爸你不要他帮忙,姑姑也不要他帮忙,他都没事做。”我接着往下编胡话:“家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那个狭小且破破烂烂的家以前有高启强,有高启盛,有高启兰;有过年兄妹三人合力包出一百一十七个饺子,有哥哥喝汤,弟弟吃面,妹妹吃猪脚的猪脚面;有伸手过去拆开,就能哄哥哥和自己和好的一道铁门。

我舌头发麻,用清澈且愚蠢的眼神增加高启强的愧疚,硬是说出了那句人设雪崩但虾仁猪心的话:“爸,叔叔说他想不起来,上一次吃你做的饭是什么时候了。”

我用嘴炮大鲨特鲨!

智商无法碾压敌人,就用拳头打蒙敌人!摊牌了!

实在不行,还有真诚!毕竟大人默认小孩子说的都是真话,我这个身体现在又确实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小学僧,除了当当气氛组,一把给你们老底都掀了,把心里的乌七八糟全一把摊到太阳底下,我还能干什么。

虽然不知道具体剧情,但我知道你高启盛作大死,高启强能磕头下跪真拿命去保你。

看着门廊背后露出来的一片衣角抖了抖,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叔叔啊,好侄子只能帮你到这了。

高启强神情变了变,把防烫手套放到一边,扒拉了几下我脑袋顶的头发:“晓晨,你长大了。”

发现头毛给我扒拉乱了,又扒拉回去:“爸爸只有一个亲弟弟,就是你启盛叔叔。”

“你启盛叔叔跟着爸爸,从小没有享过一天福,爸爸哪里舍得打他、骂他?”

“爸爸以为他长大了,孩子长大了,总是要离开家,往更高、更远的地方走的。”

“没想到,你启盛叔叔长不大,还像小孩子一样。”他笑了笑,把牛奶递给我:“多大的人了,之前还躲在门后面,以为我看不到呢。”

我看到那片衣角缩回去,看不见了。

…您是多爱躲门洞啊,门神成精么?再说高启强是背对那个方向,背后又没长眼,躲什么躲?

现实中见到高启盛这种神经病,我有多远跑多远,连夜扛起火车头跑路。心眼子成精,除了他哥谁都不能在他面具上开条缝,小学踩他白球鞋,他能记仇到研究生毕业。

现在为一条,啊不,全家的大好性命,我只能硬着头皮,在他心上重重的多砸几锤。

我默默在心里翻个白眼,继续当高启盛嘴替:“爸,叔叔说他做错事你都不骂他,一定是不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