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前行着,窗上映着女子的侧颜,明晰眉骨与鼻骨形成漂亮折角。她的侧脸比正脸有棱角得多,正如她的本质远比表象锐利。
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守护所有人,并改变一切。
———
横滨。
夜幕四合,华灯阑珊,临街的西餐厅中,钢琴曲轻灵流淌,吊灯落下琥珀色光芒。
一间包厢内,坐在椅子上的黑发青年向后仰颈,薄眼睑阖着,长睫凝然,像沉沉睡着了。
青年的白色风衣的袖子挽起,小臂缠满绷带,黑色衬衫领口之上,他的脖颈也受到绷带的围裹。他颇为苍白,当他面无表情闭着眼,好似无法被疗愈的病患陷入了永恒的长眠,
但他绝对是醒着的,只因他身旁的戴眼镜青年,一直在絮叨。
“我以为只有我遭遇了这种异常的困局,没想到你竟然也过来了……”
坂口安吾正襟危坐地说道。
“今晚我要见一位非常不同寻常的女士,我本人是第一次见她……太宰,你可不能搅局,一旦露馅,你我都会陷入危险。”
“你也绝对不能触碰到她。我们暂时还不知道’人间失格’对咒术师是否有效,万一你导致她的术式失效,被她察觉到异常,就糟了。”
坂口安吾在自己脑内的陌生记忆中,提取有用的信息。
“那位女士的武力极高,头脑也很好。不过她的脑力应该还是属于正常人的范畴,从记忆来看,我和她接触过很多次,她总不至于是装的……反正你忽悠她想必很轻松。”
“事态太过特殊……总之,你我暂时休战,之后设法破解困局。”
“啊……失败了。”
长叹了一口气,好似被从甜蜜的永眠中吵醒了,黑发青年不情不愿地睁眼。
别致吊灯自屋顶垂下,穗黄的光却照不亮他鸢色的眼瞳,光陷进消亡在他眼底。
“之前在网上看到过,说用特别的坐姿,能让自己窒息死去。”他坐直了,揉着被椅背硌得难受的后脑勺,抱怨道,“根本没用啊,还很痛苦。”
“……在我认真跟你说明当前情况,并积极提议你我该如何行动——”坂口安吾看了一眼腕表,“——的37分钟内,你一直在尝试自杀吗?”
“是哦。”太宰治点点头,“还有,我可没答应过那种事哦,跟你一起手拉手想对策什么的。”
“为什么会这样啊……”他嘀咕着,“一睁眼,就看到从前方街角,走出来一个安吾。我以为自己在做噩梦呢,心想既然是梦,就变出一枪把他崩开花吧,结果我却变不出武器。”
“本该被梦境主宰者的我所杀死的安吾,看到了我,露出了超级震惊的愚蠢表情,冲向了我,把我拽进了一家餐厅,对我啰嗦了一大堆,什么咒灵、咒术师,特事科,超莫名其妙的欸。”
“自杀没成功,后脑勺却被椅子硌疼了。这份痛觉很真实啊……一切不是梦,是现实呢。这简直是最糟糕的噩梦了。”
暖气融化了玻璃杯中的冰块,青绿罗勒叶与亮黄柠檬片漂浮其间。
从走廊飘进包厢的钢琴曲,如碎星坠落般清脆,伴着乐曲,太宰治耷拉着眼皮,用长柄银勺戳烂了柠檬片。
“每个世界的西餐厅,供应着一样的柠檬水,播放着一样的音乐。甚至每个世界,都有一个讨厌的安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