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重新被黑雾包裹，她混浊的眼珠里无声坠落一滴泪水，滴落在年轻人的手上。

冰冷无比，像极了此刻年轻人千疮百孔的内心。

他看着至亲之人化作黑雾隐入浓重的夜色之中，坠入一旁的井底。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活下去。他千辛万苦从蒙德来到璃月，寻着仙人足迹，叩访仙府，只是为了让受疾病困扰的至亲之人能够安稳度过短暂的岁月。

而现在现实告诉他，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的。

若是……若是这段时光能够陪在祖母身边，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未尽的遗憾了呢。

人总是在失去后思考着另一条通路的可能性，但这只不过是内心安慰自身的假象。

年轻人望着黑漆漆的井口，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上半身越陷越深，直到完完全全坠入井底。

徐歆神色复杂地看完了有关年轻人的回忆，她对亲情的观念有些单薄，无法与年轻人感同身受。

不过她觉得，年轻人的祖母很爱他，他也非常敬爱他的祖母。这种亲情令人艳羡。

“他死在了这口井里？”

徐歆问脑海里的谙。

谙神色没有丝毫波澜，魔神活的时间太长了，这种生离死别见得太多了。若是每件事都要同感体验一番，会是巨大的精神磨损。

“嗯。看到那花园里的花了吗？它叫‘幽魂草’，寻常时候是不开花的。除非有人自愿进入这片土地，成为它的养分。”

谙指着井内的小花园，幽蓝色的花开得艳丽。

徐歆低头沉思，那么，她大概知道那位名叫其亚的年轻人的执念是什么了。

“送我出去。”徐歆对着脑海里的谙发出请求。

谙站立在徐歆的识海里，面容如雪般清俊冷漠，未发一言。

徐歆：……

“你别告诉我说不知道怎么出去？”

谙学着徐歆说话的语气，委屈开口：“是这样的。刚刚送你来见我爱妃的时候，我的魔力已经消耗差不多了。”

徐歆再次捏了捏眉心，尽管听过厉害的魔神数不胜数，但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菜还爱装的魔神。

她面色阴沉地坐在谙建造的王座上，周围的气场写满了生人勿近。

某位魔神怂得化作一团黑雾，蜷缩进徐歆识海的角落。

末了还不甘心地开口解释：“其实我全胜时期很牛的，提瓦特的每一口井，只要我想，哪里都能直接传送。”

徐歆不欲与他争辩。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温迪会称谙为‘讨厌的家伙’。

能让好脾气的温迪这么称呼，她也见识到了谙气死人的本事。

“其亚祖母怎么出现在他面前？那团黑雾是你吧？”

谙从一团黑雾中探出银色的脑袋，摇了摇头。

“我能感受到它与我是本源，但是我并不会对凡人之间的事物插手，即使没了记忆也不会如此。”

“而且我使用魔力时，不会带着极大的怨念。”

谙斟酌道：“他的祖母应当是和什么非人之物签订了契约，想在弥留之际再见一见其亚。”

“但她可能没想到，妄念会诱使人自愿走向深渊。更不会知道，她间接害死了其亚。”

此后谙不再言语，徐歆也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