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微动

永和宫,宫女诗竹在内殿香炉边,换上李贵妃最近钟爱的一款香,名幽客,据说有静气凝神之效。

淡雅的香味从炉中缓缓溢出,清新中带着一丝甘甜。

诗竹刚刚行礼退下,守在外间的永和宫掌事太监苏奎匆匆进来,垂头对着内室的人禀报:“娘娘,二阿哥到了,说来给您请安。”

李贵妃慵懒地靠在床边的小榻上,微微启唇:“让他进来,你们都下去吧。”

“是”。

弘昀稳步进来,单膝跪地行礼:“儿子给额娘问安。”

“起来吧。”李贵妃依旧微眯着双眼,对这个长子的态度虽还是比寻常母子冷淡了些,到底有了微妙的改变。那日,弘昀的坦白,让她深深警醒。

这些日子她也一直闭门不出,整日插花调香,修身养性。李氏从皇上还没封爵封王时就进了府邸,从格格到侧福晋再到如今的贵妃娘娘。多年的受宠与安逸,让她不知不觉地放松了起来,对帝王的猜疑浑然不知,甚至还为富察氏没能被废为庶人暗中不满。

她生育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长子早早夭折了,现在弘昀就是她的长子,也是皇上现在膝下最年长的皇子。眼下朝中不断有立储的呼声,贵妃如今有二子,说她没那个想法旁人都不会信。

李贵妃打量着自己这个身姿挺拔,往日里寡言少语的儿子。其实她心里明白,虽然偏疼小儿子,但那个位置,纨绔风流劣习不断的弘时,确实万万当不得。因而,她争权夺利,防备这个,打压那个,不都是为了大儿子?

可惜这个孩子,十岁大病一场后就和她一点儿也不亲近了。每次想要展现慈母之心,总能被他那张沉默的脸给堵回去。有时候,她想说些宫里的算计,心底里的话,又会被儿子轻描淡写地否定,好像根本不需要她这个额娘。反观小儿子会撒娇,又爱和她笑闹,她自然多疼些。

“额娘近来身子可安好?”弘昀虽说早已修炼了一身镇定冷淡的工夫,但十六岁的少年被母亲这样看着还一言不发是头一回,忍不住打破了这无言的僵局。

李贵妃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复杂地看了眼儿子:“好不好你不是最清楚了。这些日子我什么也没做,你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