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啧,还真准备给她还钱?那好啊,还剩二十三万八,怎么着?你替她还?”

小混混朝他们伸出手,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嘲讽,刚上大学的学生能拿得出来多少钱?

跟着周明明一起的同学也皱着眉头拉他,意思是叫他别多管闲事,周明明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钱。

混混接过来点了点,嗤笑了一声:“一千块钱?打发叫花子呢?”

不多,一千多块,可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那已经是他一个月的生活费。

“行,不要是吧?不要咱们来打一架啊?当我们怕你?”周明明从小走的体育生的路子,出来聚餐的都是一群人高马大的青年,往那里一站跟堵墙一样,熙熙攘攘的街头都顿显逼囧,绕是小混混也要犯怵。

当小混混放下狠话拿着钱离开以后周明明才转过头,不敢确定的又满怀期待的看着余映舟,轻声喊她:“舟舟?”

熟悉的声音让无数奔流的时光在此刻交叠,汇聚成无法开口的复杂洪流,余映舟低下头,在那一刻感受到无法抑制的泪水不断的向下流淌,滴落在沾满灰尘的手指上。

——也滴落在程嘉禾不断收紧的手指上,烫到让人心惊。

她没有抬头,也就没有看见程嘉禾那双快要融进夜色的眼睛。

余映舟在第二天就准备退租离开这里,换一个地方生活,走下楼时周明明已经等在楼下,手里拎着刚买不久的早餐。

他的语气很自然:“搬家吗?我正好放假没事过来帮忙。”

他抢过余映舟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刚想把温热的豆浆塞进她的手心,已经有一双手接了过去,程嘉禾走路仿佛没有声音,紧紧握住了余映舟的掌心,依偎在余映舟身边,半张脸躲在余映舟身后。

露出来的那张脸有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澄澈而清明。

周明明愣了一下,慢慢把手掌收了回去。

有时候余映舟会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老鼠,像是从一个下水道井盖搬向另一个下水道井盖,同样狭小偏僻的出租屋,同样斑驳老旧的墙壁,窗户边的树木肆意横生甚至蛮横的挤进窗户,遮蔽了所有阳光。

周明明在第三天带来剪刀帮余映舟把窗外的枝条修剪干净,久违的阳光照了进来,像阴暗角落的老鼠终于窥见阳光。

剪下来的树枝掉落在老旧的地砖上,他们下去拖着树枝扔向很远处的垃圾桶,夏天的阳光很好,微醺也不显得炽热,树枝在地上发出沙沙的拖行声。

他们像久别重逢的好友,简单的说几句话,然后一起往回走。

周明明没有问她过去经历,只是稍微问起她的父母,得到答案以后就闭口不言,而后问及她的现在:“那你现在在哪里上班?我等一下送你过去?”

那是一棵肆意生长的香樟树,周明明可能剪的不怎么仔细,横斜的断口刺了一下余映舟的手掌,她用食指戳蹭那里的伤口,密密麻麻的疼蔓延到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