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见初的手机在口袋里嗡嗡震了两下,他估摸是江畔回他信息,拿着病历朝对面那只鹅挥了挥,道谢道别,抬腿就要走。
鹅马上反应过来,叫住他:“哎,下周我们班要开同学会,你跟着你哥来玩呗。”
赵见初微微皱眉:“我还是算了吧,我也不是你们班的。”
鹅还不死心:“那要不加个微信?”
江畔跟二组的人在火车站守着监控看了一上午,没工夫吃饭,使劲灌矿泉水,给自己灌得膀胱比胃大。好不容易去趟厕所,抽空回了赵见初的信息,正要解皮带放水,手机又滋滋地响。
他嘴里叼着根没点着的烟过干瘾,接起电话夹在脖子窝里:“什么事,黄旗子?”
他们上学的时候,三中每周检查仪容仪表,全体合格的班级在教室门口挂红旗,有不合格学生的班级,就要在教室门口挂一条黄旗。
高中三年江畔他们班挂上红旗的机会屈指可数,每逢有人不合格,那个人必是黄显光。班主任气得当众喊他黄旗子专业户。
黄显光的声音听起来发虚:“哥们,你那个弟弟,就以前老跟着你的那个,今天来我们科室办事。”
江畔还不知道赵见初去医院,但也不意外,“然后呢?”
黄显光墨墨迹迹:“那什么,你弟这么多年不见,长挺大了哈,还回雨安来上班了呢。”
江畔实在憋不下去,悄儿摸声地松皮带,催着黄显光,“你到底有什么事?”
他听到黄显光在电话那头深深呼了一口气,“我就是想问问,你弟他是不是喜欢男的?”
江畔嘴里的烟,叭地掉进水里,在小便池里打着漂。
原本汹涌的尿意猛地缩回去,刺得他小腹一阵激痛。
他好容易缓过那阵劲来,顶着后槽牙,咬牙切齿:“黄显光,你是不是找抽——”
“你听我说哥们,听我说——”黄显光还想解释,“我感觉,你弟弟不直,我们都有那什么的,雷达,知道吧,我这个雷达到现在没出过错。小赵弟弟要是喜欢男的,你看我就是个挺好的对象。单身,医生,职业稳定,收入也不错,长得也帅,有房有车——”
“你快闭嘴吧。”江畔恶狠狠地骂,“你好个屁,你好不了一点。我看着长大的,你少来霍霍。”
江畔心更堵了。他洗了手掉头往外走,走着走着,突然在火车站大厅中央站住了。
来来往往的人流,显得他格外碍事。
他就是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从小到大,好像从来没听赵见初提起过哪个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