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溪的水日夜流淌,不疾不徐,仿若流光,瞬时便转换了日月。
又是新的一天。深秋晴日的阳光虽然刺眼,但热力已大不如夏。尤其是在阴冷的囚室内,哪怕从小窗射进再多的日光,都无法驱散囚室内积年的寒湿霉味。
积苏靠在墙根,往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缩了缩手脚,仿佛他只是墙角不经意间生出来的蘑菇似的。
仿佛被阴影遮掩着,他便可以当做自己不在这里似的。
他紧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然而,当听到囚室门外的说话声时,积苏还是马上睁开了眼睛。
有什么人在跟囚室外的守卫说道:;巫苏奶奶说了,行刑时辰就定在一个小时后,先把他带到广场吧。
于是蘑菇又被丢在了阳光下。
此时大约是午后三点左右,阳光依旧明媚,但已经混杂了些许凉意。可即便如此,这里也比囚室里温暖的多。
尽管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自己当成颗蘑菇,可积苏还是忍不住抬起眼睛,贪婪地望向晴朗的天空,让温暖的光尽情铺在自己的脸颊和发梢。
如母亲怀抱般的温暖,像澄澈湖水般的碧空,还有那和煦的风,耀眼的光hellip;hellip;就像是那个唯一会认同他,理解他的那个人,都是如此的令人留恋。
晴空的光刺的他眼睛生疼,可积苏还是舍不得阖上。
他还不到二十岁,还没有好好地看这个世界,便已经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这让他如何舍得告别?
广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嗡嗡的说话声也像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积苏微微低了头,将目光放在身前的石头祭台上。
他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靠近过这张祭台,直到此时接近了,他才嗅到一丝丝血腥气从那祭台上的什么地方散发出来,像是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自己会生长的阴影,令人身上发冷,心里发寒。
当初,那个人站在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咳咳。
一声不大不小的咳嗽声,把积苏从漫无边际的思绪漂游中拉了回来。
积苏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巫苏奶奶和族长已经站到了祭台后。阿田紧紧跟在巫苏奶奶身后,只是不见了阿豆丁。
也是,阿豆丁还小,还是不应该让他看见太多的血腥。哪怕他已经是有了排名的小杀手。
巫苏奶奶看着他,道:;积苏,马上就要到行刑的时刻了,你hellip;hellip;还有什么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