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彤走后,裴铎对韩非点了点头,“韩先生,叨扰了。”
“没事,”韩非示意他不用客气,玩笑道,“你就当把孩子送托儿所就行了。”
“只住几天?”不是青训生?关慎思瞬间松了口气。
看到关慎思不甚热络的态度,裴铎瞬间误会了,连忙道歉,“实在是对不起,小彤让我们娇惯的太任性,给几位添麻烦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关慎思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是因为……”关慎思指了指温明宪,为难说道:“他姐,这两年教练当多了,看见小孩就忍不住想操练一番,隔着网络还行,这要是面对面的,我怕小彤让她吓得晚上做噩梦。”
温明宪:“???”
一聊到这事儿,就从你媳妇变成我姐了?
小伙子你还有两幅面孔呢?
说到小彤,关慎思不禁疑惑地问了句,“你们在家是不是骂他了?我怎么觉得这小孩今天这么蔫儿呢?”
跟昨天打游戏时,那种兴高采烈地劲儿一点都不一样。
裴铎眼中闪过一丝难过,似乎在犹豫怎么开口,韩非却早有预料一般,轻声问道:“小彤是不是……有些害怕跟人交流?”
韩非一想起沈家寿宴上,在厕所时听到胡俊熙称呼裴彤的用词,就忍不住皱眉。
那孩子在现实生活中,连在游戏中十分之一的活泼劲儿都没有,也不知道到底经历过些什么。
上流社会中对裴家小儿子是个“傻子”、“精神病”这种风言风语,私下里传了也不止一两天,韩非会知道,裴铎并不意外。
“他不是害怕跟人交流,而是……微笑抑郁症。”裴铎十指紧扣,咬牙轻声说出最后那几个字,因为太过用力,关节泛白,“几位想必能看出来,我跟小彤的年龄差距很大,我母亲生下小彤的时候,正值房地产的黄金时代,他们每天早出晚归,将小彤交给保姆带。小彤从小就是个很懂事的孩子,遇到事情能自己咬牙忍过去的,从来不会跟家里说,包括生病,只要他还能坚持住,只要家里人没有发现异样,他就不会主动开口。”
“渐渐地,保姆以为家里人其实并不在意小彤,就开始……”
说到这里,裴铎手背上青筋蹦出,保姆会趁家里人不注意,虐待思维意识尚没有发育完全的小孩,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但却依然会让听到的人怒火中烧。
“艹!”关慎思狠锤了一下沙发扶手,忍不住骂了句脏话,“畜生!”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发现小彤的异样,那个保姆告诉小彤说,没有人会喜欢哭闹告状的孩子,爸爸妈妈只喜欢爱笑的孩子,爸爸妈妈已经很忙碌了,如果回到家还要面对他的哭闹,就会彻底不要他了。”
听到这里,温明宪也忍不住皱眉,“你们家雇保姆的时候,就没顺便检查一下脑子?”
裴铎苦笑,“下次再雇保姆一定采纳温先生的建议,但是,千金难买早知道……我们后来才知道,这个保姆曾经有一双儿女,是一个很爱孩子的人,但是她女儿五岁那年,被哥哥带去火车铁轨附近玩耍,疏于看管,被火车……女儿夭折后,夫家迁怒于她,带走了儿子并且与她离了婚。”
“一开始一切都好好的,但时间久了,她把失去女儿的愤怒、把她的不幸通通都转嫁到了小彤的身上,她还会、还会……”
裴铎双手握拳,嘴唇紧绷成一条直线,似乎在极力忍耐着愤怒。
听到这,韩非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忍不住皱眉追问,“她还做了什么?”
冷静了良久,裴铎才勉强开口,“移情,她白天把小彤打扮成女孩子,当成她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去学校,晚上接回家换回男装后,再当成她的儿子……毒打。”
关慎思气的双眼发红,狠狠磨了磨后槽牙,骂道:“这畜生真该死!”
不难想象,处于性意识朦胧期的小少年们,见到这样一个女装癖的异类,会做出多少让大人们都毛骨悚然的恶意举动。
校园暴力的危害性是深远而可怖的。
当温暖的家和宁静祥和的学校,都不再能给予一个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孩子安全感的时候,孩子的脆弱、害怕、无助,能活生生将他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