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没有回答，他脸色苍白地可怕，“走、走开——”

他无意识地发出了呛咳声。

“恐惧。”一个神神叨叨的声音响起，“你看到了什么？”

杰森没理会那个声音，他找出了一支万用解毒剂，对准迪克的静脉注射进去。

没有任何作用。

迪克的呼吸愈发短促剧烈，他另一只手紧紧地掐住自己的喉咙，杰森费了好大的劲才掰开。

“没用的，他会在最深沉的恐惧中死去——”

杰森朝着声音的来源开了几枪，但没有半点作用，这个声音一直在用一种虚幻的调调宣扬着恐惧的力量。

迪克已经无力地跪倒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

这样下去他会杀死自己的。

杰森看了一眼仓库出口，这破地方大的出奇，加上烟雾中未知的敌人，这些都导致他无法估计出到达出口需要的时间。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解下了脸上的过滤器。

杰森的脸色难看极了，但他没有半点迟疑地把过滤器扣在了迪克脸上，用一只手镇压住迪克，大蓝鸟已经足够虚弱，虚弱到几乎没有力气挣扎。

“呼吸。”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系统：【保护好他，这些毒气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

它一遍又一遍地释放着自己唯一的技能：【使他高兴。】

这个没用的技能就像一把小伞，把杰森和外界的恐怖隔开。

迪克现在糟糕透了，他看见黄绿色的毒气时，心里就咯噔一声，这种场面不会有错，它属于蝙蝠侠的老对手稻草人。

他急切地看向杰森，毒气的作用是看见自己最恐惧的事物，他担心被小丑杀死的杰森会回想起自己的死亡。

可还没来得及张口，一幕又一幕被压在记忆深处的影像就开始缓缓上浮，杂乱的记忆碎片几乎要挤爆他的脑袋。

恐惧毒气对他的影响出乎意料的大。

年幼的自己跪倒在父母的尸体前。

没能抓住的手。

死在自己眼前的孩子和女人。

阿福刻薄的表情，布鲁斯失望的声音……

染血的制服。

那些带着尖叫意味的笑声就像钻头一样钻进他的脑袋，他徒劳地伸手想要抓住点什么，但却什么也没抓住。

不对……好像有什么温暖的东西靠近了他，迪克用尽全身的力量，抓紧了那个东西，就像稍微一松手就会失去一样。

“呼吸。”他听见耳朵边上有人一直在说些什么。

“不要动。”杰森不容拒绝地把指头塞进了迪克的嘴，他必须保证迪克不会因为痉挛而使自己窒息，或者是因为紧张而咬断自己的舌头。

鲜血一滴一滴地顺着迪克的唇角流出来。

“咳……”迪克闭上眼镜，意识逐渐回笼，他意识到自己几乎湿透了。

铁锈的气味。

腥咸的味道。

迪克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紧紧地咬着杰森的手指，血液正是从伤口处流出来的。

而他的手紧紧地攥着杰森的手腕。

迪克几乎是惊慌失措地松开了手，松手的时候，杰森的手不自然地垂了下来。

“你醒了？”杰森若无其事的收回手，面容平静。

“我……”迪克紧紧地抿住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好像对这种毒气免疫。”杰森活动了一下手腕，“可能是因为我没有过去的记忆，所以也没什么害怕的东西。”

迪克注视着杰森的绿眼睛，缓缓站了起来。

“我要让那见鬼的稻草人付出代价。”

“这不可能——”稻草人震惊极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两个人可以免疫自己的毒气。

他的毒气很少失手，就连蝙蝠侠也中过招，这东西只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意志力，只要一个人可以通过意志力克服恐惧，那么毒气就再也没法影响他。

而这两个看起来普通得过分的家伙也能免疫毒气？

他挥了挥手，不再抱着那种猫捉老鼠的心态，直接让手下朝迪克和杰森开枪。

迪克用手撑住货架，两条腿柔韧得不可思议，轻松地在地上一点，就像一只轻盈的鸟，一瞬间脱离了火力包围圈。

子弹在他身边撞击出象征死亡的乐曲，却碰不到他的衣角。

迪克没有留手，就像一道阴影，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摸到敌人的身后，对着敌人持枪的胳膊关节，重重地敲击下去！

惨叫声此起彼伏。

系统：【哦豁。】

杰森只能用一只手开枪，效率降低了许多，但基本上也是一枪一个。

杰森：【怎么了？】

系统：【……稻草人有点惨。】

系统：【雷区蹦迪！克莱因第一！】

它说的一点都没错，迪克的脸上失去了一贯温和的笑意，眼神森冷，他的敌人现在真的恨不得被杰森一枪打死，那种冷不丁就会从空气中窜出来的利刃与拳头，所有人都被吓得魂飞魄散——

迪克尊重布鲁斯的不杀原则，也愿意遵守它。

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恶棍有的时候会好奇，蝙蝠侠从不杀人，连带着哥谭的义警一起也遵守这个规则，他们不用枪，也没显示出像超人那种可怖的能力，到底有什么可怕的？

蝙蝠侠是不杀人。

但他可以把罪犯身上每一根骨头都打断。

迪克也是如此，当敌人倒下后，他并没有放过他们，而是对准脆弱的胸骨，跃起来一脚踩下，骨头断裂的声音清脆而又响亮。

布鲁德海文稍微有点名气的罪犯都很少惹怒夜翼，因为他们摸不准这个哥谭义警的脾气，没人知道惹怒夜翼的下场是什么。

迪克近些年的脾气也越来越温和，曾经那个暴戾恐怖的夜翼几乎被人忘了，甚至有恶棍会嘲笑他。

“夜翼连稻草人都打不过！”

是的，稻草人的战斗力在哥谭算得上是战力计算单位，勉强和谜语人持平，他们的恐怖之处在于层出不穷的诡计与恐怖毒气，单论打斗可能在哥谭排不上号，蝙蝠侠一脚就能把他们踹个跟头。

稻草人见势不妙，能屈能伸一向是哥谭反派的优良传统，他捡起地上的手提箱，就想趁乱溜走。

迪克冷笑着，朝他发射出钩爪枪，尖锐的铁爪勾进稻草人的皮肉，带着他飞快地缩了回来。

迪克用力屈膝，咔嚓一声，稻草人捂住后背惨叫起来。

他惊恐地往前爬了几步，他的视野前方出现了一只靴子。

迪克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一把扯下他的头套。

“……你是……”稻草人脸色一变，曾经被蝙蝠侠和罗宾一起揍进icu躺了将近一年的过往浮现在眼前。

迪克一脚踢在他的嘴上，干净利落地卸掉了他的下巴，和善的笑了笑，压低声音：“好久不见。”

“唔……！！！”

在看见警察的时候，稻草人几乎是赶着钻进了囚车，迪克缓缓松了一口气，“让我看看你的手。”

杰森：“……不用。”

他是真的觉得这就是一点小伤，根本用不着大惊小怪，跑过拉撒路之池后，他的恢复能力远远超过常人，赶不上超人类，一个月能愈合的伤口，他差不多能提前半个月出院。

迪克收回了手，静静地站在那，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杰森看。

杰森：“……”

杰森：“……这件事算解决了吗？”

迪克还是执拗地盯着他。

杰森：“……行了，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你也需要做个体检。”

迪克点了点头，他还没从刚才的情绪恢复，整个人看起来蔫哒哒的，十分低落地叫来一辆出租车，报出一串地址。

“这不是医院的地址。”杰森挑起一根眉毛。

迪克睫毛低垂，“这是我家。”

杰森内心一窒，有点慌：【统统。】

系统其实更慌张：【相信我，别去——】

系统：【这操作我熟——】

系统的语速都加快了几分：【相信他你就翻车了！】

杰森：谢谢，有被安慰到。

这操作能不熟吗？一脸可怜相的大蓝鸟，多少人都是被这招骗得晕头转向？系统记得可清楚了，他还是罗宾的时候，连蝙蝠侠都会在这副模样的迪克面前让步。

迪克听起来更低落了：“我家有全套的医疗用品。”

系统：【……】

系统：【过分了。】

它点开属于自己的面板，对准迪克，不情不愿地按下技能。

【使他高兴。】

杰森：……不愧是你，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