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句话,刚刚神情冷淡的谢桉好像突然反应了过来,自己的语气有点儿生硬,神色也逐渐柔和下来,只是把手机放到了上衣口袋里,朝江珩很轻地摇了摇头:“抱歉,刚刚睡醒,有点发懵。”
江珩自己也有起床气,倒是也能理解谢桉这个行为。
刚刚那么点儿怪异的错觉被压了下去。
谢桉说完,便推开还堪堪挂在腿上的被子,很浅地笑了笑,眼神温柔:“我去回房间睡觉,你也早点睡。”
被子顺着她的动作,完全掉在了地上。
那是江珩床上的被子。
谢桉好像完全没有发现一般。
江珩盯着被子,应了声。
快到房间门口的时候,谢桉又突然回头,笑着道:“儿子,新年快乐。”
江珩反应了两秒:“新年快乐,妈。”
等谢桉进了房间,江珩才敛了笑意,没什么表情地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抱了起来,关了电视,慢吞吞回了房间。
快进房间的时候,江珩脚步顿了顿,又退回来,把客厅的灯关了。
屋里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推开房间门,才又恢复了明亮的视线。
江珩和沈淮之的通话还没有挂断,只是沈淮之那边有点吵。
好像是,搓麻将的声音?
江珩:……
这人怎么……搓麻将也不把语音挂了。
他刚想点挂断键,大概是听见了他关房门和扔被子的声音,沈淮之的声音便从一阵搓麻将声里传了过来:“珩珩,别挂,看看我该出什么。”
江珩:?
你他妈喊我什么玩意?
江珩正木着脸,就看沈淮之把语音通话转变成了视频通话。
江珩犹豫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四周,轻咳了一声,按下了接通。
映入眼帘的是沈淮之的那张脸,江珩下意识遮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摄像头。
大概是注意到他的行为,沈淮之笑了声,随后,沈淮之那边的镜头便被转到了麻将上面。
“淮之这个是犯规啊。”
“就是就是,请外援来欺负我们这些老太婆,舒舒你不管管你儿子啊?”
阮舒原本还以为沈淮之是把电话挂了才回来打麻将的,结果一上桌,儿子就说,不介意他找个外援吧。
桌上的长辈都是关系不错的,也都知道沈淮之刚刚是去给谁打电话了,一听他说要找外援,一开始还以为是要和家里哪个小辈一起,结果沈淮之甩了甩手机。
长辈们本来就对这个能够让沈淮之这么服帖的omega非常好奇,听他这么一说,立马满口应了。
沈淮之坐的位置原本是阮舒的,阮舒给儿子让了位置之后,便站到了儿子身后。
等沈淮之转视频之前,阮舒又被儿子看了一眼,便站到了别的地方去。
这会儿听长辈这么说,立马摇头:“我哪里管得了呀?”
沈淮之嗯了声。
听他们那边这样说,江珩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哪有人这样见长辈的。
沈淮之真的是……
“哎呦,你们看看淮之这个表情,我家老头呢!我也要我家老头陪我打牌!”
“奶奶,您别这样,珩珩他脸皮薄。”沈淮之声音略带笑意。
“哎呀怎么就护的这么紧,难怪都不愿意带人回来给我们见一见,怕我们这群老太婆把人吃啦?”
“没有的,他还小。”
江珩:“……”
江珩忍了忍。
那边还有长辈在。
但是被沈淮之这么一闹,好像他自己也像是个过了个热闹的年。
沈淮之虽然说着让自己帮他看看牌,但实际上,除了一开始把镜头对准了麻将,接下来又转回了语音通话。
语音倒是一直没挂。
那些长辈估计是怕他真的不好意思,也一直没有刻意找他说话,倒是一直在调笑沈淮之。
还有人在那儿说:“以前都没见过淮之这副模样。”
江珩原本还以为,沈淮之以前那副太过规矩的模样,都是因为家庭教导的缘故,但是从这些长辈们话里话外的意思来看,都挺喜欢看到沈淮之现在这副模样,有了少年人该有的生气,连长辈们笑得都更加开怀了起来。
惹得江珩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好啊。
沈淮之家的年味儿真浓郁。
江珩甚至有点儿想,以后,他和沈淮之在一起过年,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沈淮之一开始在那儿打麻将,后来那些长辈打不过他了,便开始赖皮,换成了阮舒代替自己儿子。
沈淮之便站在一旁看。
江珩没什么事情做,也不想睡觉,便拿了寒假作业来做。
沈淮之一边看他妈打麻将,时不时指导一下,一边时不时听一下江珩提出来的关于作业的问题,估计是最忙的一个。
大年三十的晚上,和男朋友开着语音通话做作业,大概也是很少会有的了。
到最后,江珩有点儿昏昏欲睡起来。
还是沈淮之家时钟的声音把江珩从周公身边拉了回来。
“要0点啦!老头老太们打起精神来啊!”伴随着巨大的钟声,阮舒清脆的声音在沈家的客厅回荡着。
“知道了知道了!别想赖账!”
“付钱付钱啊!”
一时之间,气氛又热闹起来。
沈淮之摘了耳机,把声音调成了外放,走到了窗边。
窗外庭院的灯火开的通明。
远处,是一片巨大的人工湖。
沈淮之喊了两声:“江珩。”
江珩其实已经被吵醒了,只是有点困,又有点茫然地应了声。
听他说话都困得有点口齿不清起来,沈淮之忍不住笑了起来:“看不看烟花?”
“马上过年了。”
江珩垂下眼,看了看被自己写的乱七八糟的卷子,下意识道:“不是有禁烟令?”
城里都不让燃放烟花。
沈淮之嗯了声:“我在老宅。”
江珩后知后觉,难怪他觉得刚刚视频里不小心扫到的那些背景,都不太像是之前在沈淮之家的那些,他还以为,沈家趁着过年前装修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