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当头一棒,舒临迈开脚步,不可置信地跑到家门口。
花园旁的小路灯亮着,还能模糊地看见不远处的秋千,前段时间还和顾凌绝玩过。
他家的房子大门上贴着封条,下面有一个,鲜红的,法院的章。
明明早上才从这个门里出去,放学后却进不去了。
舒父站在他身后,轻轻拍拍他的肩,声音含着沧桑:“下午封的,就在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先走吧。”
他拉了一下儿子,却没有拉动。
舒临回头和父亲面对面站着,神色委屈,舒父还想安慰两句,听见儿子说:“顾凌绝的睡衣还在里面。”
舒父喉间瞬间堵得厉害。
两个孩子最近闹了别扭,他看在眼里,却实在无暇分心去管。生意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让他心力憔悴,从资金周转有问题开始,所有的流程就跟上了发条一样,速度快得让他措手不及,许多程序直接跳过,让舒家的服装厂连缓和的余地都没有,快速破了产。
磕磕绊绊求了一路,才知道顾家下了手。
他们不算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得罪顾家虽然得不到好,却也不值得顾家分心来对付他们,到底哪步出了错,舒父也没想明白。
只是这些他都没告诉儿子,现在想来是有些后悔的。
早点说,孩子还能有个准备,现在却直接让他面对这一幕,实在有些残忍。
“是爸爸没本事……先走吧,你的东西都给你收拾了,再多带不走。”
租的房子在一个有些历史的旧小区,说是小区其实连大门也没有,一条巷子走到底就是。
房子在顶楼,没有电梯,昏暗的楼道里贴满了各种小广告,上面落满了各种灰尘,屋子在楼道最里层,虽是两室一厅,但还不如舒临以前的房子大,或许是太久没人住,空气里散发着潮湿的霉味。
尽管舒父和李慧云是苦过来的,一时也有些不习惯。
“熬一段时间就好了,等爸爸借到了钱我们就可以搬回去了……”
如果能借到钱,他们也不用搬到这里来。
不过是一句安慰话罢了。
舒临“嗯”了一声,将书包放在相对干净的地方,轻声道:“我来打扫吧。”
……
可以休息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
舒临从小没有吃过这样的苦,跟着收拾了几个小时手臂都快抬不起来,许多家具上面有黑色的污点,手掌现在还有种黏黏的不适感。打扫厨房的时候从下水道钻出一只老鼠,李慧云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捉老鼠的时候弄得“砰砰砰”一阵响,惹得楼下不满上来凶巴巴说了两句。
或许是他们穿的太精致与这里格格不入,邻居带着怀疑和不解看了他们好几眼,最后哼了一句:“人前风光人后遭罪,人模狗样的,何必呢。”
等人一走,李慧云顾不得脏直接冲进了厕所,不多时传来压抑地抽泣声。
一家人心里藏着霾,连晚饭都没有胃口。
尽管如此,舒临还是煮了一点吃的。
这是他第一次下厨,简单的稀饭,配着楼下买的包子。
稀饭的口感一点都不好,米香没有,米汤不浓,舒临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
他想顾凌绝的胡萝卜粥了。
躺下的时候,舒临怎么也睡不着。
旧小区隔音做得不行,大楼靠着马路,来来往往的车辆,还有烧烤摊的热闹,跟着小锤子一样在他耳边敲着。床很硬,被单是临时在附近菜市场买的便宜货,磨得他皮肤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