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朗这幅表情,顾南衣正要问他想到了什么,可张嘴的瞬间却觉得喉头一甜,弯腰不由自主地呕了一口鲜血出来,喷在秦朗的前衣襟上。
她记得自己曾经也这么吐过一次血,正是那一次发作叫秦朗决定带她回了汴京。
顺着模糊的记忆,顾南衣本能地往秦朗身前靠了过去。
她知道离秦朗身边越近,这游走于全身的疼痛便越容易减轻。
可这次的发作不知道怎么地同上一次不同,即便握住秦朗的手,也只能令那无处不在的痛楚稍稍减轻片刻,随后仍然不断加剧,仿佛是在将一根又一根的毒针往她身体经脉里面扎似的。
顾南衣咬着嘴唇忍耐疼痛,却无济于事,到了极致之时,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沈家家仆正被几名侍卫提起来往外走,却一直伸着脖子往顾南衣的方向看,见她脑袋一垂晕了过去,立刻报复地开怀大笑了起来,“这下你们没办法了吧!老爷用命做的安排既然不顶用,我就让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楼苍皱眉,上前亲手拎了狂笑不止的沈家家仆往外走。
秦朗知道他要去审问此人详情,咬牙撑起身体抱着顾南衣踉跄往她的房里走,根本来不及管自己背后的伤势。
将顾南衣放到床上后,秦朗本要去打水处理伤口,谁知顾南衣紧紧握着他的那只手根本掰不开,就跟生在了一块似的。
秦朗走不掉,只能用脚勾了张椅子坐到床边。
长安巷里动静这么大,其他人很快会赶到,他也不必急这一时半刻。
况且对秦朗来说,这些伤一时半会也弄不死他。
他就这么静静地在床边守着顾南衣,拇指偏移两分按在她的手腕上探着脉搏,生怕一不小心那跳动便会消失。
顾南衣的脉搏一向细若游丝,今天却不一样。
她的手腕皮肤发烫、脉搏跳得飞快,整个人好像刚刚绕着汴京城疾跑了一圈一样,汗水流个不停。
……就仿佛,她在昏睡中仍然经历着不为人知的痛苦一般。
楼苍再度回转的速度很快,身上带着挥散不去的血腥味。
“他见薛振将沈其昌尸体送回,宫中又毫无动静,是因为沈其昌计谋失败。”楼苍冷声道出审讯结果,“所以他想拉人陪葬。毁去虫笛能就让蛊虫狂暴,折磨宿主到死亡为止。”
“……他要是有本事,应该拉薛振陪葬。”秦朗冷笑道。
还不是因为进不了皇宫,所以柿子捡了软的捏,觉得杀了顾南衣、令所有人都感同身受地经历折磨,也能回本?
楼苍道,“但他不知道顾川还活着。”
秦朗没有接话。
虽然顾川说他能解除宣阁二十几年前施加的李代桃僵之法,便可以将圣蛊安然取出,薛振也不必立刻暴毙而亡,怪病虽会在他身上出现,但过程缓慢,能捱个数年,甚至若奇迹发生,还能治好。
但虫笛仍然被作为备用的办法留了下来,众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它的存在。
万一顾川失败,最后还是得用上老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