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咯血的缘故,她现在说话声音有着难掩的沙哑和疲惫,亦或者是,面对着这些现状,她终究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本王问你,你那王君喀氏说的话是否当真?”凤倾语气严厉。

颜洛的眼神晃了一晃,落在咔荣身上,原本平和悠远甚至透着些许死气的眼神,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闪烁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仇恨的光。

“你,你这个恶夫!不,不是王君,他不是我的王君,这个恶夫,他不配!他这个下摩罗炼狱的人,他不配!”

颜洛伸出了手,指着咔荣,那模样看起来十分的可怕,手骨指节分明,颤巍巍的行将就木,额上青筋更是冒个不停,一双眼睛更是瞪得几乎要突出来,这是一个临死之人最恶毒的诅咒。

咔荣本来因为凤倾方才那样的神色,并不敢造次,但是没想到会听到颜洛这样的诅咒,他先是吓了一跳,尤其是看到那人那样可怖的状态。

在他的记忆中,那人一直是温文尔雅,有礼有节的一个人。因为她行走凤凰大陆,所见识的自然不是一般粗犷的南疆男儿所能比的,她身上那股受过胤凰两国礼仪和文化浸染过的温润气息,更是一直这么多年吸引他的最重要的东西,是在她身上,咔荣最为迷恋的一点,不然当初也不会宁肯与人共妻,也要一心进入南疆王室。

可惜如今她这副样子,却是全然失去了温润,眸子里的痛恨如同冰水一般,就要凝结成冰剑,就要向着他射击出来。而且,还是这样可怕,这样几乎是声嘶力竭的状态。

咔荣一时间竟有些呆了,脑子里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这真的是他爱过的那个女人吗?这真的是自己一直以来想要得到的人吗?自己真的就为了这样的人,双手沾满鲜血,到如今变成这般,甚至有时候自己都觉得不认识自己?自己当初,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人呢?是不是错了……

不,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错了。

咔荣的执念在心里却早已经发芽生根,即便是方才有那么一小会儿的惊诧和领悟,却也不足以真的让他醒过来。

没办法,这是他这么多年熬下来唯一的执念。他爱着这个女人,他想要独霸她,所有想要抢走这个女人的,他都要杀死消灭。他也恨着这个女人,他可以接受这个女人有很多男人,但是他绝对不能忍受她对着某一个男人真的动心动情。他恨的是这个女人的情与爱给了那位求而不得的人,然后又给了这么一个无知低贱的半兽,却唯独没有一丝一毫给了他。

正是这样的爱与恨相互交缠,这么多年,早已经不知道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了。

他的执念在于此,除非达成,或者死亡,否则,永不消灭。

看着这样的颜洛,这样狼狈的、可怕的、满是凶狠的她,这样在记忆中永远也没有的神色和模样,他心里不知道是悲哀多一点还是痛快多一点。

最后只化成了一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仰天大笑,直到眼泪都笑了出汗来,他才低下脑袋:“恶夫吗?我是恶夫?那你是什么?大王,我的大王,我即便是恶夫,那也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恶夫的!便是要下摩罗炼狱,我也会跟你一起的!跟你一起的!你跑不了,你跑不了……”

那样的咆哮,歇斯底里。

颜冥沁看着不对劲想上前,却被花玲不知不觉间默默扣住了。

而凤倾,却是看着眼前撒泼一般的男人,脑子里突然转过一个想法,这个人,不会是疯了吧?

瞧这疯狂的模样,莫非真的是疯了?

想一想觉得也有些道理,看看颜瑾瑜父亲那个身子,就知道当初下手的人是个多么变态的人。

仔细想想也是,作为一个正房原配,妻主却是对他没有一点爱意,而这个人却明显不是一个只要权力的人,他渴望爱情,渴望颜落的爱情,而正是这种渴望却不可得,甚至眼睁睁看着她与别人你侬我侬,看着对自己只有尊重的人,对着别的男子情深意重,这么多年长长久久下来,不疯也得疯。

而且,他还是那种表面上仍然要端着,仍然要假装的人,这样憋久了在心里成为一种可怕的偏执,未尝不比疯了可怕。

既然这样……

凤倾看着他现在一味癫狂的模样,不由得眼珠子转了一转。